他們想看我嚇得哇哇大叫跪地求饒的樣子,我偏不讓他們如愿。
每一次我都咬牙挺著。
我十五歲那年,我娘又懷孕了。
皇上特別高興,下令宮中所有人都有賞。
只有我受了罰。
憤怒的大皇子他們讓我站在冰天雪地里,將冰水兜頭潑下。
我當晚便發起了高燒。
恍恍惚惚之時,我好像看見了我娘。
她穿著寬大的斗篷推門進來,風雪伴身。
她緊緊抱住我。
外面明明那麼冷,她的懷里卻是暖的。
「安安,把那些人送去見你爹,你爹會高興嗎。」
我聽見她這樣說。
我的腦袋混混沌沌,一個念頭卻無比清晰。
——復仇的機會,或許來了。
7
我是拿捏我娘的籌碼,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這件事。
如果我死了,我娘沖動之下若是做出什麼,任何人都擔不起這樣的干系。
所以他們不能讓我死。
于是,我一個小小的宮女,竟破天荒請來太醫醫治。
聽說請太醫過來的人是大皇子趙琰,畢竟那天晚上是他把冰水潑我身上的。
而趙琰之所以主動請太醫當然不是因為心善,是為了提防兩個弟弟。
提防他們在皇上詢問時,把罪責全推給他。
我雖在病中,迷迷糊糊卻也理清了他們幾人的心思。
皇上久久不立儲君,即便趙琰是皇后的兒子,他心里也是不安啊。
知道他不安我就放心了。
我總歸要自己復仇的,不能只靠我娘。
8
來給我看病的太醫是我爹以往的同僚,名叫傅凜。
他與我父親交好,曾經常來我家做客,他的小兒子傅玨是我的青梅竹馬。
他甚至曾與我父親口頭相約,等我及笄便讓傅玨迎娶于我,兩家結成親家。
可惜世事無常,誰也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。
或許是念在以往的情分上,又或許是可憐我的緣故,他除了給我診脈開藥之外,臨走時在我枕頭下面悄悄塞了一包糖。
我拿了一顆放在嘴里。
真甜呀。
我最愛吃糖。
可我現在還不是享受這般甜蜜的時候。
我用這包糖跟一個貪嘴的小丫頭換了半盒胭脂。
又用柳枝燒成木炭用來描眉。
我知道我生得極美。
娘親像皇上的白月光以致讓他念念不忘。
而我比娘親還要美艷三分。
況且在進宮之前,我也曾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。
我也曾被精心教養了十四年。
我有信心,哪怕要面對的男人清冷如明月,我也能讓他甘愿入我掌中。
9
深宮之內又傳來消息。
聽說傅凜傅太醫為我娘請平安脈時,說腹中孩兒似有男胎之相。
我好歹也是太醫之女,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醫術,一聽這話便知是一派胡言。
我娘親懷胎不過兩月,懷都未顯,如何看得出是男是女。
可傅太醫言之鑿鑿,說他有祖傳秘法,一探便知。
我不由深想,傅太醫為何這樣說。
是為討好皇上,特意說他愛聽的,還是……
還是得到了某個人的授意。
比如說,我娘。
傅太醫會不會看在往日情分上,在給我一包糖的同時,也幫我娘一把呢。
……
不管因為什麼,此言一出,皇上龍心大悅,對娘親極盡封賞。
有人得意,有人失意,實屬正常。
我娘集萬千寵愛于一身,后宮其他嬪妃自然備受冷落。
這般對比之下,足以讓有些人紅了眼,發了狂。
10
三位皇子又來找我麻煩。
皇上遲遲不立儲君,讓他們每個人心里都產生了誰都可以登上皇位的錯覺。
不管是憂是喜,三個人,卻有了相同的野心。
能登上皇位,立于天下之巔的野心。
原本他們三兄弟相爭,總會有一個勝者,可是如今卻有了變故。
皇上對我娘那樣寵愛,若是我娘生了兒子被立為太子,他們豈不全是輸家?
可對此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。
皇后娘娘碰了我娘的臉便被打得暈了過去,他們可沒膽子去害我娘。
所以他們只會無能狂怒,只會轉過頭來欺負我。
可是,我已經不是先前的我了。
與尋常不同,我不再整天臟兮兮渾身散發著臭味的樣子,而是特地穿上漿洗得干干凈凈的衣服,抹上淡淡的脂粉。
于是當他們見到我的時候,我清楚地看到他們猶豫了一下。
我笑了。
11
但我還是受到了處罰,只不過這次輕了很多。
他們說,我娘憑借掌上之舞絕技,引得皇上日日笙歌,夜夜沉淪。
做娘的會跳舞,做女兒的應該也不差。
所以他們只要我跳個舞就放了我。
但是,要穿著單薄的舞衣,在結冰的湖面之上,赤著腳跳。
此時我大病將好,身柔體弱,卻獨有一股纖纖破碎之感。
古人形容美人「病如西子勝三分」,可見我蒼白的臉色不僅沒有惹人生厭,反而為我這張臉添了幾分憐意。
再加上我脫鞋襪時,特地將裙擺往上提了提,露出光潔細膩的小腿。
我甚至聽到三個皇子此起彼伏吞口水的聲音。
大皇子趙琰還為他們的「仁慈」
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「別再像上次一樣差點把她弄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