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重新做人的機會都不給他。
若是再深究一些。
或許,就連齊嘉楨的死……
我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,卻正好撞上老夫人飽含深意的眼神。
但默契的是,我們倆都心照不宣地沒有開口。
「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,你不用擔心。只是想不到,你倒還是個有心思的。」
老夫人難得贊許地看了我一眼。
說著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祖母綠的大鐲子,塞進了我手里。
「從今以后,你就是我齊家堂堂正正的兒媳了。」
11
回到房間,爐里的幾根香早已化成了煙灰。
只在灰底還隱隱散發出一絲熱度。
「齊嘉楨?」
我邊走邊喚,想找他問清楚上香的這件事。
可房內一直無人應答。
「居然不在。」
我有些掃興地嘀咕了幾句。
又想起鬼大抵是喜歡在晚上出去的,便沒再管他。
正好趁他不在美美地泡個澡。
躺在浴桶里,我安逸地瞇起了眼睛。
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麼舒服地享受生活了。
上一世,我喜歡上了一個虛偽人渣。
被設計、被哄騙,最后一無所有。
我的情深義重最后淪為了 H 市的大笑話。
車禍的當天,他卻在不遠的禮堂,挽著別的女人的手,在華麗的紅毯下約定今生。
沉重的往事壓在我的心頭。
我深陷夢魘,感覺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了。
這時,四周空氣驟冷,我身上躥起了雞皮疙瘩。
一只冰涼的手搭上了我的肩頭。
「齊嘉楨?」
我半截身子還在浸在水里,透過水面看到我的身后空無一人。
齊嘉楨輕輕「嗯」了一句,手卻不老實地游移到了我鎖骨上。
「流氓!」
我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抓他。
結果這一抓差點把我的魂嚇飛。
和齊嘉楨往常無法觸摸的「氣息」不同,這一次我仿佛摸到了一團凝在一起的實物。
是一只手的形狀。
我一下甩開了他的「手」,從浴桶里直接跳到了另一邊。
「你、你怎麼……」
我指著空氣說不出話。
「夫人,你的腰……」
他的聲音頓了頓,含了點笑意,「好細。」
我低頭一看,驚呼一聲,然后猛地沉進桶里,濺起半米高的水花。
「不許想!」
我惱羞成怒地瞪著他。
「我明媒正娶的夫人,為什麼不能想?」
「就是不行!」
「讓我不想也行。」
他吊兒郎當地湊上來,聲音曖昧。
「那總得給個甜頭吧。
「你說呢,夫人?」
12
「什、什麼甜頭?」
我喉嚨發緊。
忽然想到他可以凝成實體了,那……
草!
根本就不能細想。
他酥酥的聲音在我耳邊繞,「那,叫句好聽的來聽聽?」
叫什麼?
相公?
要是換在第一天,生死存亡之際,別說相公了,就算叫你祖宗都行。
可現下……
我抿著嘴,耳尖通紅。
憋了半天,蹦出幾個字,「能不能……先欠著?」
「那行。」
他答應得很爽快,可話音一轉,語調狡黠。
「如果欠的次數多了,我能不能合在一起,提個過分的要求?」ӯƵ
過分的要求?!
我的聲調一下就提高了。
「有多過分?」
他揶揄,「夫人看上去很期待啊?」
我期待?
我他媽期待個球啊!
「現在還沒想好,等想到了再告訴你。」
行吧。
他又拂了一下水,和我咬耳朵。
「夫人,水涼了,該去歇著了。」
我宛如驚弓之鳥。
「我說我欠著了!」
齊嘉楨笑得手都在抖。
「是真的休息,夫人想到哪里去了?」
合著又是我多想了唄!
又是我期待唄!
我氣憤地往門口一指,「給我出去!」
可能是自知理虧,這次他終于聽話了一次。
我在桶里又坐了會平復心情。
邁腿出去的前一秒,我忽然福至心靈。
裝模作樣地朝門口說話,「把衣服拿給我。」
「遵命,夫人。」
我:??
「給我滾啊!」
躺在床上,我能感覺到齊嘉楨就睡在旁邊。
與冰冷的身體不同,他的視線不但過分炙熱,還帶著電流。
他沒說話,就這麼「看」了我幾分鐘。
我實在受不了,把被子一掀。
指著他的鼻子問:「你們讀書人不是講究發乎情、止乎禮嗎?你覺得自己這樣盯著我看禮貌嗎?」
齊嘉楨笑了,翻了個身。
「夫人,那是讀書『人』的事,和我一個野鬼有什麼關系?」
我語塞。
「你就不能有點讀書鬼的氣節?」
「做人時諸多約束。如今成了鬼,當然要放縱一些。」
他說這話時還往我這邊又挪了一點,
「更何況,我的夫人這麼好看,我多看幾眼怎麼了?」
媽的。
不愧是遠近聞名的才子,這語言的藝術屬實是讓他拿捏了。
我臉紅了,「我不管。我現在要睡覺了,你不許這麼看著我了!」
「可我還不想睡。」
你不睡關我什麼事?
「不如夫人給我講幾個有趣的故事哄哄我?」
13
我睨了他一眼,「故事好聽,你今年幾歲?」
「正值加冠。」
我腦子轉了轉,「要聽故事也行,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。」
「夫人請講。」
「第一,別人沒辦法給你上香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?」
「嗯。」
聽到他這麼平淡的聲音我就來火。
「那你怎麼不想想辦法?」
我大為不解,「沒有香火祭拜你就只能當一輩子野鬼,你不怕?」
「怕啊。」
他不在意地笑笑,「所以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來救我。
」
「你看,我這不就等來了。」
是。
你清高,你了不起。
你折磨我這個大冤種!
「行吧。那第二個問題,你的手怎麼突然有實體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