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穿用度,無不是最上等。
齊夫人還大手一揮,把我安排進了齊嘉楨生前住的廂房里。
「有什麼需要的再和我說,把這當成自己家就行。」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我如果不要點什麼都覺得不合適。
「娘,其實我想給相公換個新的牌位。」
昨天牌位已經被我刮得不成樣子。
要是換個新的,那個死鬼相公應該會高興一點吧?
老夫人有點詫異,「牌位怎麼了?」
我支支吾吾。
「就是……昨天的動作太大,不小心摔壞了。」
動作太大?
什麼動作?
老夫人數十年都波瀾不驚的臉緩緩浮現了一個「?」
雖然齊若軒被嚇走了。
但我還是覺得就這麼住著不太安全。
拿著剛領的銀兩,我一個人偷偷地溜到了集市。
什麼小匕首、小銀針、袖珍弓弩都買了個遍。
甚至還灌了一瓶辣椒水。
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家香火店。
我突發奇想,還給齊嘉楨帶了點上好的龍腦香。
一回到齊府,我就興沖沖地找火折子,準備把香給點上。
「你在做什麼?」
房間里不知道哪個角落飄出男人懶洋洋的聲音。
「給你上香啊。」
我攤開手心,「有紅色、綠色、紫色,你喜歡哪種?」
「別白費力氣了。」
他慢悠悠地飄遠了,「你點不著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不為什麼。」
他頓了頓,又飄回來,不懷好意地笑。
「你是我什麼人,要給我上香?」
我叉著腰,「我是你的晚上鄰居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
「哦,就是晚上挨著睡。」
他拂袖轉身,「好沒意思。」
我懶得理他,聚精會神地吹起了火折子。
但是吹了半天連火星子都沒冒出來一個。
他蹲在我面前,「看吧,你的心不誠。
」
我不高興了。
「我這是用不慣火折子。」
「那行。」
我鼓著腮幫子又吹了半天,還是沒用。
「老祖宗都說了,心誠才靈。」
他這語氣聽得我一肚子火。
也不知是篤定了我心不誠,還是篤定了我點不著。
我惱羞成怒。
「你是不是蹲旁邊故意把火吹滅了。」
他一聽樂了。
「我至于嗎,這香點著了還能燒死我?」
也是。
「不過如果是我夫人肯定行,可惜只是個晚上鄰居。」
他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。
「……」
我憋著一股氣,發誓今天非要點著不成。
可不管我怎麼吹,這火就像是被凍住了似的怎麼都點不著。
最后還是老天實在看不過去,派小桃進來送糕點。
我這才知道,原來是這火折子受潮了!
怪不得我怎麼都點不著!
試著換了根新的,我湊近輕輕一吹,香立刻就燃起來了。
青煙繚繞中,我面目猙獰。
「齊嘉楨!」
他卻笑得格外張揚。
「一開始我便說了,這香只有我夫人能點。
「如此一來,這夫人你不當也得當了。」
10
香一點著,齊嘉楨就像個餓死鬼一樣飄了過來。
然后我就瞧著香爐里的煙慢慢、慢慢地聚成了一縷,源源不斷地往他所在的地方跑了。
「齊家這麼多人,難道沒人給你上香?」
煙火的味道仿佛讓齊嘉楨的聲音都沾上了一絲暖意。
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回:「都說了,我只吸我夫人點的香。
「外頭那些鶯鶯燕燕,我齊某看都不看一眼。」
呦呦呦。
還鶯鶯燕燕。ȳz
我翻了個白眼,面露鄙夷之色。
我看是變成了鬼沒人愿意管你吧!
時間一晃到了用晚膳的時候。
路過院子,我聽到丫頭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最近的八卦。
又是齊若軒調戲良家婦女被打斷了腿。
又是他生母趙姨娘請了個有名的巫醫來給他看病。
我暗暗攥拳。
最好讓齊若軒這個狗崽子一輩子都爬不起來才好!
進了膳廳,
剛落座,老夫人就敏感地動了動鼻子。
「你點香了?」
我點頭。
她又問,「點給嘉楨的?」
「對。」
老人的眼神里忽然迸發出一絲光彩。
「嘉楨居然肯接受你上的香?」
我聽得滿頭霧水。
「娘,你在說什麼啊?」
「哎。」
想到這里,夫人沉沉地嘆了口氣,放下碗筷。
「這些年來,他一直都不肯接受我們的香火。
「家里家外的人都試過了。可是只要是點給他的,香就從來都沒有著過。
「或許,他還在怨我們當時沒把他救過來吧。」
啊?
坦白地說,我是有點驚訝的。
齊嘉楨「只要夫人點的香」這句話居然不是玩笑話……
可……
可他看起來也不像那種非要夫人喂飯才肯吃的戀愛腦啊!
想到他臉上習以為常的表情,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。
「所以到現在其實沒有人成功給他上過香是嗎?」
老夫人黯然地點點頭。
我壓下聲音,「那您有沒有想過,不是嘉楨不接受你們的香火,而是有人故意設計不讓你們祭奠他呢?」
雖然我對這些鬼神之事不太了解。
但是我記得曾經在書上看過,鬼如果沒有人祭奠,就會變成孤魂野鬼。
如果無人超度,就連輪回道也不能進入。
而齊嘉楨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,卻只是坦然地接受了。
他這個人……哦不是,鬼,還真挺奇怪的。
而我因為不屬于這個世界,不受這個世界的規則的影響,陰差陽錯撞破了這件怪事。
老夫人的眼里閃過一道精光。
「我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回事……」
如果這是真的,那這個人真是恨齊嘉楨恨進了骨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