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僵持了一會,鬼終于說話了。
「沒看到我牌位掉地上了嗎?」
聲音懶洋洋的,還透著點好聽。
可我沒時間琢磨。γƵ
「鬼大哥,你別激動!我……我這就給你撿!」
我一邊干瞪著空氣一邊快速低頭把牌位撿起來,寶貝似的抱在懷里。
「我給你擦擦……」
我做賊似的擦了起來。
生怕一個沒擦好被他老人家宰了。
實則內心大草!
這他媽是個什麼地方啊?
怎麼真的有鬼啊?!
短短的兩天,我活了二十多年才建立的世界觀一下全部崩塌了。
還被燒得連灰都不剩!
我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。
一個不小心,牌位又脫手了。
「啪」的一聲砸在了地上。
刮去了一層金粉。
「……」
我的腦子空了一瞬。
緊接著跳出了幾個紅色加粗的大字。
「完了」!
幾乎是條件反射,我一個彈跳,三步并作兩步跳上了喜床。
然后掀起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裹住了。
外面很安靜。
我縮在里面瑟瑟發抖。
別怕別怕。
《冥法典》里規定了鬼是不能傷害躲在被子里的人的!
這是老祖宗留下的祖訓!
可下一秒,我的耳邊就傳來某個吊兒郎當的聲音。
「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入洞房了?」
6
我的身子一下就僵直了。
腦子不聽使喚,干脆把頭埋進枕頭里催眠起自己來。
「這都是夢,這都是夢,明早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」
可腰間冰涼的觸感卻不容忽視。
明明隔著布料,卻冷得刺骨。
像是要從我身上硬生生剮去一層肉。
慢慢地,這種涼颼颼的感覺又開始從腰間往上帶,最后停在了胸口處。
我身子像被定住了似的,動彈不得。
內心的羞憤涌了上來,此刻我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骷髏頭!
他輕笑了聲,收回了「手」。
緩緩道:「少吃點祭品吧,身上都是肉。」
聲音很低,隱隱帶著點逗弄的心思。
雖然看不見,我卻仿佛能感覺到他說這話時微翹的嘴角。
我心里的火一下就起來了。
猛地把被子掀開。
我瞪著空氣,「你說誰胖?」
他剛剛摸的是胸,胸上的肉能叫肉嗎?
「我在你右邊。」
「哦。」
我換了一邊,繼續瞪著。
「這下不怕了?」
我癟癟嘴,「還怕。」
可是我又想明白了。
就算他是鬼,也是我的救命恩鬼。
比起齊若軒那個人渣,在齊家,他這個鬼卻反倒更值得我信任。
他笑得更開心了。
「剛剛逃走的幾個雜種和我,你更怕誰?」
我認真思考了一下。
「怕他們。」
頓了下又討好地補充了一句,「你是個好鬼。」
我的回答很好地取悅了這位鬼公子。
他笑盈盈地湊近,「為什麼信我?」
一股冷氣呵到我的耳垂邊,他滿意地看著我打了個冷戰。
「他們都說我是惡鬼,你就不怕我把你給就地正法了?」
他說「就地正法」幾個字的時候,沒帶半點狠勁。
反而帶著些引人遐想的曖昧情愫。
我腦子一抽,「不怕,因為你沒有作案工具。」
7
我說得很委婉。
甚至說完就后悔了。
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。
他一個充滿怨念的老處鬼,我和他說這種話,這不是找死嗎?
空氣里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我的 108 種死狀已經在腦子里都過了一遍,他還沒說話。
我試探道:「大、大哥?」
齊嘉楨沒有應聲,但是周邊的空氣卻像凝滯了一般,冷得嚇人。
我嚇得不行,換了個稱呼。
「嘉……嘉楨?」
空氣中的冷氣忽然散去了些。
「叫相公。」
大女主能屈能伸。
我立刻順桿爬,「相公。」
他嗤笑,「想知道我行不行?」
不不不,不想知道。
可沒等我回答,我就感覺肩膀一沉,直接被按在了床上。
他居高臨下地「看」過來,「那就試試。」
冷氣將我緊緊包裹。
我發出殺豬般的叫聲,「不行不行不行!太冷了!」
空氣中的鬼沉默了一秒,咬牙切齒。
「那就忍著。」
8
最終,齊嘉楨還是手下留情了。
他在我腰間狠狠掐了幾把,冷笑著收回了手。
「就這點出息?」
我把腦袋埋進枕頭里一聲不吭地裝死。
「行了,別埋了,睡覺。」
可我緊緊地閉著眼睛,死活不敢動一下。
「呵。」
他沒再理我,順勢一躺,睡在了我旁邊。
一股冷氣鉆進了被窩,我凍得打了個激靈。
旁邊仿佛躺著一個不知疲倦的制冷機,正在源源不斷地輸送涼氣。
「冷。」
我委屈地癟癟嘴。
「現在知道說話了?」
齊嘉楨沒給一個好語氣。
「下次讓你好看。」
話是挺狠的。
可我卻明顯感覺到被窩里那股冷氣忽然不見了。
難道是……走了?
我悄悄睜開了一只眼睛。
黑暗中,存在感極強的壓迫感消失了,房間里顯露出一種狂風暴雨后的靜謐。
呼。
我心里終于松了口氣。
剛剛差點就挑戰了一集《走近科學之鬼的秘密武器》。
說實話。
來這之前我是怎麼也想不到,我這輩子居然還能有和鬼同床共枕的那一天。
但奇怪的是,一個男鬼躺在我身邊,我心里卻并不太害怕。
反倒生出了一分奇怪又隱秘的安心感。
9
齊老爺仙逝得早。
作為齊家大少爺、齊夫人的獨子,不管是死是活,齊嘉楨在齊家的地位都是難以撼動的。
作為他名義上的夫人,我的地位自然也不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