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裴相爺還要狡辯,被天子強行打斷:
「夠了裴璉!你太讓朕失望了,你若是還有什麼話,就到刑部大牢里去說吧!」
20
裴璉和裴顯下大獄的事在坊間穿得沸沸揚揚。
貪污案人證物證俱全,依大殷律法,兩父子應當被判處死刑。
但兩人入獄當天,裴皇后便自請廢后住進了冷宮。
到底是少年夫妻,她這一招果然換來了天子的憐惜。
天子將謝暄招入宮中,拐彎抹角地勸說了一番,我聽他的意思,是想免了裴璉裴顯的死罪。
謝暄靜默不語,惹得天子不悅:
「謝暄,裴璉到底是太子妃的父親,你別把事情做得太絕!」
謝暄沒有與他過多爭論。
只是垂眸道:「父皇有仁愛之心,是大殷之幸,只是您打算以什麼方法赦免他們的死罪呢?」
天子心中早有定論:「皇孫誕世,可大赦天下。」
蘇清婉得知此事后,當即與謝暄紅了臉:「太子殿下當初答應過民女的,必定會將奸相一家繩之以法,為我父親和淮州百姓討回公道!」
謝暄抿了口茶,把玩著天青色的香囊。
「答應蘇姑娘的事,本宮一定會做到。」
「與裴家有仇的,可不止你一個,本宮與他們也是不共戴天呢!」
蘇清婉摸不著頭腦:「你與裴家有仇,那怎麼還娶了裴家的女兒做妻子?」
謝暄握緊手中的香囊。
「蘇姑娘慎言,裴曦那個毒婦可不是我的妻子。」
21
永寧二十三年,太子妃裴曦誕男嬰。
天子大喜,欲擬旨大赦天下,卻有宮人告發此子并非太子血脈,乃是裴曦與旁人私通所生。
太醫院以秘法驗親,證實宮人所言屬實。
天子大怒,命人秘密處死了男嬰,對外宣稱裴曦誕下的是個死胎,裴曦悲痛過度香消玉殞。
皇孫既已不在,自然也無法再赦免裴家父子。
坊間都以為裴曦已經死了。
實則不然。
她沒有死,只是被謝暄囚禁在東宮的密室里。
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起初她以為謝暄誤會了她。
拼命跟謝暄解釋,說她沒有和別的野男人私通,她只有過謝暄一個男人。
「暄哥哥,我是你的妻子啊!」
「你說過是我把你從悲傷中拯救出來,難道曾經種種,如今統統都做不得數了嗎?」
她哭得撕心裂肺,卻只換來了謝暄的厭惡。
「跟我談情分,你不覺得可笑嗎?」
「你究竟是愛我,還是愛我大殷太子的身份,你我心里都很清楚。」
「在我心里,我的妻子從來都只有阿嬌。」
「至于你……」
他抬起裴曦的臉,鄙夷道:「我們連合巹酒都沒喝過,又算是哪門子的夫妻?」
22
裴曦直接被謝暄的話嚇傻了。
她哆哆嗦嗦地抓住謝暄的衣擺:「你沒有同我喝合巹酒?那和我洞房花燭夜的人是……是……」
「當然也不是我啊。」
謝暄唇角的笑意不斷加深:「和你翻云覆雨的人,是東宮里倒夜香的啞奴,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呢……」
陸掌膳聽從謝暄的命令行事,把藥膳和催情香給了映紅。
那藥膳只是騙人的幌子。
而迷情香中有一味香料,與另一種香合在一起,就會有致幻的效果。
啞奴每次去找裴曦,謝暄都會讓他帶上一只特殊的香囊。
裴曦臉色慘白,她不斷用手撮自己的皮膚,就像身上沾了什麼不干凈的東西。
「謝暄,你怎麼能這麼對我?!你怎麼能!」
「我為何不能?」
謝暄擒住她的下巴:「當初你讓那屠夫奸淫我的阿嬌時,就該想到自己今日的下場!」
裴曦反應過來:「你一直在騙我?!」
「是啊,」
三年前,謝暄在青田鎮看見裴曦的第一眼,他就知道我的死和她脫不了關系。
此后種種,都是為了誘裴曦入局,替我報仇。
謝暄看著她,眼睛里是不加掩飾的恨意:「我的阿嬌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,哪怕天下人負我,她亦不會負我!」
「裴曦,你不該動她的。」
臨走時,謝暄將裴曦和兩條狼狗一同關在密室里。
裴曦不住地發抖。
她甚至抱著謝暄的腿,求謝暄殺了她。
卻被謝暄一腳踹開。
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裴曦,笑得殘忍:「你怎麼能死?阿嬌受過的苦,你都得十倍百倍的嘗一遍才行啊。」
23
裴曦死在三個月后的一個夜晚。
她終日與兩只狼狗為伴,肚子很快就重新鼓了起來。
她害怕自己會生下一個怪物。
在極度的恐懼下,裴曦的精神徹底奔潰,最終被活生生嚇死了。
謝暄一把火將她的尸體燒了個干凈。
有人說他殘忍,裴曦畢竟與他朝夕相伴三載,縱是沒有情意也不該將她折辱致死,死后連個尸骨都不給她留下。
我卻知道,他只是怕裴曦死后再糾纏于我。
大殷民間還有一個傳說,人死后若是被燒成灰燼,靈魂也會隨著烈火消散,再不能入輪回。
他是真的怕了。
我死的時候,腹中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。
為了孩子,我拼命求裴曦放過我,可她沒有絲毫憐憫,反而對我說:
「既然有了孩子,那就更不能留你啦。」
「一介村野賤婦,也配孕育天家血脈?」
謝暄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團火焰。
火光明明滅滅,他臉上卻是一片泥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