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嬤嬤在一旁勸她:「男人哪知道女人十月懷胎的苦,他們都認為妻子給他們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,太子妃莫要再哭了,當心肚子里的孩子。」
接下來的幾天,謝暄都是早出晚歸,到后面竟是直接不回東宮了。
裴曦百思不得其解。
為何謝暄去了一趟淮州,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。
她派映紅去謝暄的院子門口堵人。
映紅守了兩三天,終于紅著眼睛回來報信:
「太子妃,太子殿下他在外面有人了!」
15
謝暄每次出門都極為警惕。
裴曦的人幾經輾轉,才查到了他金屋藏嬌的地點。
聽著探子的匯報,她的臉色越發猙獰。
映紅口中的外室,是謝暄在淮州救下的花樓姑娘,目前被謝暄藏在城郊的永安寺。
她想去上門捉奸,被桂嬤嬤攔住了。
「太子妃要以大局為重啊!」
「等您誕下小皇孫,那些外面的貓兒狗兒,還不是任您打殺?」
裴曦這才安生了幾天。
但她骨子里就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主,否則當初也不會親自趕到青田鎮殺我了。
謝暄幾乎日日見外面的狐貍精,叫她如何忍得?
裴曦私自將謝暄身邊伺候的太監喊來問話。
那太監經不起嚇,三兩下就把知道的事全招了:「清婉姑娘已有六個月的身孕,殿下正計劃著等她生下孩子,就將她帶回來。」
裴曦又驚又怒,手中的茶盞應聲而落。
她執意要去一趟永安寺。
桂嬤嬤又想攔她。
這次裴曦直接命人拿繩子將她捆結實,扔進了柴房:
「我就不該聽你的蠢話!」
「天子最看重子嗣。再等下去,那賤人就要抱著賤種來東宮和我爭寵了!」
16
裴曦打著為腹中皇孫祈福的名號去了永安寺。
謝暄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,映紅剛把蘇清婉從床榻上拽起來,謝暄就帶著人沖了進來。
「裴曦,你胡鬧些什麼?!」
他大步走進來,將挾持蘇清婉的侍從一腳踢翻在地。
裴曦見他竟然當眾袒護蘇清婉,當即就委屈地哭了:「殿下就那麼忘不掉那個淫賤的村婦嗎?」
「為了一個和她長相相似的青樓娼婦,你竟然這樣對我?」
「你莫要忘了,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,我肚子里還懷著你的嫡長子呢!」
蘇清婉乍一看與我有五分相似。
裴曦恨我入骨,在謝暄趕到之前,她剛下令讓下人毀了蘇清婉的臉。
她張著嘴說個不停,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。
不像個世家貴女,反倒像個蠻橫的潑婦。
謝暄厭惡地皺著眉,眼神中是濃濃的失望:「裴曦,沒想到你為了替自己的父兄脫罪,竟然連殺人的事都做得出來!」
裴曦瞪大眼睛,不明所以地望著謝暄。
「這關他們什麼事?」
謝暄轉頭看了蘇清婉一眼,后者點點頭,抬手撫上自己的臉。
她從自己臉上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。
蘇清婉是前淮州知府蘇景和的女兒,此次與謝暄回京,是為了協助調查兩年前的一樁貪污舊案。
她是案件中的最重要一環。
謝暄為了保證她的人身安全,讓人給她易了容,為掩人耳目,又把她藏在寺廟。
裴曦卻是不信:「若她是證人,為何不將她交由刑部看管?我看你分明就是在狡辯!」
「你就是變心了!」
說著,她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向蘇清婉刺去:「看我不殺了這個娼婦!」
謝暄帶來的侍衛都是高手,裴曦連蘇清婉的衣服都沒碰到,就被制伏在地。
虧我從前還覺得她有幾分頭腦,現在她卻那麼拎不清。
裴曦被扭著胳膊,疼得齜牙咧嘴:「謝暄,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陛下和裴家都不會放過你的!」
「裴家?」
謝暄輕蔑地笑了一聲:「你父兄都要自顧不暇了,你還指望著他們能來救你?」
裴曦這才反應過來,問道:「淮州的案子和我家有關?」
謝暄沒有回答,叫人將裴曦送回東宮。
「太子妃動了胎氣,即日起沒有本宮的允許,不許任何人打擾她!」
一陣喧囂過后,屋子終于重歸平靜。
蘇清婉換了一身衣服,方才還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然變得平坦。
她根本沒有懷孕。
謝暄朝她拱手:「多謝蘇姑娘相助。」
「我也不是白幫你的。」
蘇清婉垂下眼眸:「接下來,還望太子殿下不要讓民女失望才是。」
17
謝暄軟禁了裴曦,我猜他接下來會有大動作。
果不其然,他第二日就在早朝時當眾彈劾了裴相爺。
謝暄將淮州一行的所見所聞悉數寫進奏折呈與天子。
淮州的河堤之所以年年修,年年塌,并不是因為淮州的水患有多麼地兇險,而是朝中有蛀蟲作祟。
「這兩年來朝廷總共向淮州撥了四十萬兩賑災款,但真正用于修繕河堤、救濟災民的銀兩滿打滿算也只有五萬兩。」
說到動容處,謝暄忍不住紅了眼眶:
「多少人日盼夜盼,卻是到死都沒盼來朝廷的救濟款。」
「他們不是死于天災,而是死于人禍!」
「而他裴璉,就是幕后主謀!」
裴相爺聞言,立刻大呼冤枉。
他匍匐著身子,將額頭貼在地面上:「老臣為官三十載,自認無愧于心,無愧于民,無愧于陛下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