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,平淡中摻雜著喜怒哀樂。我和晨朗還和原來一樣,皇后的存在并沒有對我們產生任何影響,她只是個擺設。
又過了幾個月,到了四月廿八,小滿時節,我的生辰。
前一晚晨朗說好要來陪我過生辰的,我忙活了一天,親手準備了一桌菜,等他回來。
可等來等去,菜都涼了,夜都深了,他都沒來。
第二天,他也沒來。
第三天,第四天……
過了大半個月,他都沒再露面。
我很焦慮,不知他出了什麼事。病了?被廢了?被暗殺了?
就在我快要坐不住,要勇闖皇宮的時候,他來了。
看上去健健康康,我總算放心了。
可感覺他怪怪的。
以前一回來就黏上來,抱我啃我。
這次很講禮貌,安靜地坐在椅子上,眼睛也不直視我。
我一下子猜出了什麼。從小養到大的夫君,我太了解他了。
我喝了口水,「說吧,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?」
他一驚,「你都知道了?」
我故作深沉。
他慌了,「娘子,我沒想到,你的生辰和皇后的生辰是同一天。那天宮里擺了宴席,太師他們都在,我走不開,然后,然后就被莫名其妙灌醉了,那酒有問題啊,我喝了好熱,好難受,皇后扶我回房睡覺,一覺醒來,我就發現,我跟她……」
好吧,交代得還挺主動。
我竟沒有太多難受的感覺。可能是已經做了無數次心理準備,知道這種事遲早會發生。
皇帝一直不和皇后圓房,這怎麼可能呢?
而且,以后他還會有別的妃嬪。隨著他漸漸長大,他會發現,作為一個男人,特別是有權有勢的男人,根本做不到從一而終。
從古至今,幾無例外。
「所以,你就不來見我了啊?害我擔心得要命。」
「我沒臉見你啊,娘子……這半個多月,我都在想怎麼跟你交代……」
我說:「那你跟我講講,皇后是個怎樣的人?我很好奇。」
「她啊……怎麼說呢。」他搓著手,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你倆有些地方挺像的。」
「哦?比如?」
「你倆生辰是同一天,而且你倆長得還有那麼三分相像……娘子你別生氣啊,可能我是太想你了,看誰都像你……」
我點點頭:「最近我也是,看誰都像你。」
他困惑了一下,眼睛突然瞪圓,「你看了哪個野男人?」
我也學著他瞪眼睛,「不就眼前這個!」
他撲上來:「我可不是野男人,我是你相公!」
8
日子繼續一天天過去,晨朗在成長,在變化。
做皇帝的磨練是很殘酷的,少年心性在朝堂爭斗的一遍遍洗刷中,褪去了天真稚氣,變得堅硬深沉。
亦如我所料,隨著他年齡增長,他后宮的女人也在增加。
皇后是他最難破的第一戒。第一個戒一旦破了,就會有第二個、第三個、第四個……
唯一不變的是,他一直對我保持著依戀。這種依戀,包含著熾熱不息的愛,從小到大的習慣,還有深深的愧疚。
我又能拿他怎麼辦呢。是我的讓步和縱容,造就了我們今天的局面。我只能接受,不想爭,隨他去吧。
晨朗十七歲那年,第一個皇子誕生了,他做父親了。
又過半年,一子一女陸續誕生。
而我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。他很急。
我問他急什麼,他現在已經不缺子嗣。他索性說了實話:「我總有種感覺,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。
如果有個孩子,就能拴住你,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,直到六十歲,七十歲,八十歲。」
我說:「這你不用擔心,不管有沒有孩子,我都會陪著你,直到八十歲。」Ϋȥ
「好,那我就為你支棱到八十歲。」他壞笑著把我抱起。
晨朗十八歲了,親政了。
雖說親政了,霍太師人走茶不涼,重要朝政還把持在他手中,皇帝仍是個跛腳鴨。
親政以后,晨朗比以前忙碌了,來我這里漸漸來得少了。有時一個月才來一次。
他提過好幾次,讓我搬宮里去住,正式封妃。我不愿意,他很生氣,拂袖而去,整整兩個月沒來找我。
我知道,他不再是那個聽我話的少年了,他有自己的脾氣了,他不喜歡被人頂撞,他習慣了所有人巴著他,順從他,乞求他的圣寵。
他再來時,我還是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。
他扶著額頭:「唉,我真的是拿你沒辦法。」
我扶著額頭:「唉,我懶得很,不想去后宮那種是非之地,就讓我自己在這茍著吧,好不好嘛。」
「好吧好吧,唉。」
又過了兩天,晨朗再來找我,竟然帶了一眾太監和侍衛。
他以前從不會這麼興師動眾,都是悄悄來,悄悄走,不驚擾一草一木。
而這次這氣勢,本條街最兇的狗都嚇得夾著尾巴躲在墻角瑟瑟發抖。
他不說話,直接讓太監宣旨。前面是冗長的一段套話,我都沒太聽懂。就有一句聽懂了:
「……著封滿貴妃,賜居美滿宮……」
然后幾個太監就開始幫我收拾行李,請我上馬車。
我就無語。前兩天剛勸住,他又犯什麼毛病?直接給我封貴妃了?
我火了:「干嘛?我說了,我不進宮!我不當妃子!貴的也不當!」
晨朗一臉漠然:「由不得你。」
「為什麼啊?給個解釋行麼?我們之前不是才說好的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