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方便回公司一趟嗎?這里有兩份重要的合同,我需要跟你一起商量。」
我沒有刻意調低音量,關佑也聽到了。他抬手替我添滿了酒,態度不言而喻。
我沉凝了一會兒:「一個小時后。」
酒瓶被放下的聲音有些重,我快速掛了電話。
我安慰關佑:「你在祁氏集團占了那麼多股份,我可不得好好工作,努力幫你賺錢。」
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,甚至主動牽住了他的手,哄了半晌,關佑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。
8
獨占一棟寫字樓的祁氏集團大廈聳立在城市的中心地帶,我到的時候,大多數燈都已滅了,唯獨總裁辦燈火通明。
小陳一見我便松了口氣,迎上來殷勤地替我拿包。
「是和比利時那邊的視頻會議,沒談攏,祁總發了好大一通脾氣。」
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「通知總裁辦其他人下班吧。」
祁安逸的辦公室是我一手布置的,色彩統一清雅,每一件擺設都經過我認真挑選。
曾經我養在他辦公室的大多植物都已經少了以往的生機,唯有一盆君子蘭還頑強地綻放著。
他自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看我,眼睛里布了不少血絲。一看見我,臉上竟還習慣般地露出了委屈。
換作以往,我必定會繞到他身后,妥帖地替他揉揉肩頸,而如今我只是淡漠地在他對面坐下。
「哪兩份合同需要商議?」
他從桌上找出文件夾遞給我。
在我低頭看文件的時候,我始終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在注視著我。
「這個場景,有點熟悉。」他說。
我沒有理他,轉而開了個文件相關的話題。
他也沒有回應我。「林葉,你今晚,和誰在一起?」
我們雞同鴨講了好一會兒。他堅持不懈地想從我這知道我最近的私生活狀況。我只覺得他煩不勝煩,滿腦子只想趕緊結束這場對話。
關佑還在樓下等我。
我覺得有些好笑。沒想到短短幾個月,這段曾經矢志不渝的愛情就變成這個樣子。
我竟會覺得祁安逸煩了。
「祁總,我想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私生活。」
他只是蹙著眉,單手支著額頭不住地揉,似是很頭疼的模樣。
我趕緊道:「今晚就到這吧。別加班了。你先回去休息。」萬一他腦子又出問題回去住院,這些事又得全堆我頭上。
祁安逸誤以為這是關心。
他「嗯」了一聲,舒緩了神色,起身拿鑰匙拿衣服,而后道:「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」
「不用,」我也起身,「有人在樓下等我。我先走了。」
還沒推開辦公室的門,手腕被人大力握住。祁安逸高大的身軀壓了下來,面色不愉。
「男人?」
我勾唇嘲諷:「不然呢?這夜深人靜的,我跟個女人調情?」
那雙自車禍蘇醒后就沒將我放在眼里的眸子徹底變了,情緒幾經翻涌,讓我看不懂。
「你不能……」
他似乎又頭疼了,握著我腕的手有些顫抖,扶在門上的另一只手去捂心臟。
身軀微微佝僂了起來,看上去有些狼狽。
我的手機響了,是關佑在催我,可祁安逸現在的狀況確實算不上太好。
我從他西服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機,下意識輸入我的生日解鎖,沒想到居然解開了。祁安逸神色痛苦,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。
我調出蘇淡月的電話打了過去:「祁安逸在公司加班,身體不太舒服。
你過來接他一下。」
打完電話,我又通知家庭醫生先去祁家等著,做完這些,我把他扶到辦公室沙發上安頓好,然后起身離開。
仁至義盡。
9
關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,舉著個粉紅色的棉花糖倚在車上。
他身高腿長、長相俊美,身后的車價值連城,輕而易舉就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。
「怎麼這麼久?」
我接過棉花糖咬了一口,味道不錯,出自公司對面我常去光顧的那條商業街。
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只是問:「你覺得祁安逸撐得起一家公司嗎?」
腰被攬住,關佑神色危險:「幾個小時前還計劃著要奪權,現在就心軟了?」
「不,我只是打算向你學習,做萬惡的資本家。讓他在前線拼命,我做大股東躲在后面收錢。」
這是關佑的聰明之處。
他是一個很懂生活的人,控股了無數家公司,自己卻活得逍遙自在。就連關家自己的企業,他也是掛著個頭銜,找職業經理人幫自己干活。
自己把握大方向,只出席一些重要場合。
這才是我夢寐以求的人生目標。
關佑笑了:「不是祁安逸撐不起祁氏,是祁氏根本就走不長遠。」
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我心里掀起驚濤駭浪。我猛地抬頭看向他。
關佑將我推進副駕駛,妥帖地為我系好安全帶,等車子從停車坪緩慢滑入擁擠的車流,他才慢慢解釋。
「祁氏旗下的產業大多老派,兩年前我入資的時候就告訴過祁安逸,要麼改革,要麼起頭新產業,可是他拒絕了我。」
這件事祁安逸沒有告訴我,可明明公司無論大事小事,他皆會與我商量,這麼重要的寶貴意見他竟然沒有告訴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