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最后再認真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已經面目全非的人，將房產證收入包里，不欲與他們繼續廢話。

「給你們一天時間搬出去，否則我報警。還有，我今天下午就會公布我們解除婚約的消息。祁安逸——」

祁安逸聽到我的話語，露出了一瞬間的迷茫。

「你自由了。」我道。

這麼多年，沒想到落了個這樣的結局。

身后有腳步聲追了上來，祁安逸拉住了我的手腕。

他看著我，幾番欲言又止。

「對了，蘇淡月身上那件睡衣是我們……是我之前去奧地利旅游的時候買回來的，頂她小半年工資。我回頭找到發票發給你，記得把錢打我賬上。」

我掙脫了祁安逸的手，大步離開。

7

我和祁安逸解除婚約的消息，在公司內外都引起了軒然大波。

公司股票一度波動，幸得提前準備了應對方案，才不至于跌落太多。

前腳解除婚約的新聞剛刊登出去，后腳我就接到了關佑的電話。

他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。

「晚上一起吃飯？」

我對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發愁：「表哥有什麼事情嗎？」

他笑道：「慶祝你回歸單身。」

我也笑了，吩咐助理把那堆文件送去祁安逸的辦公室，然后欣然應允。

關佑今天穿得很不一樣。

褪去西裝革履，穿了一套淺色系休閑套裝，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不少。我打趣：「表哥這是想返老還童？」

他墨鏡下的視線盯著我看了一會兒，隨即嘴角勾起一道很是肆意的笑容：「你不應該喚我表哥了。」

「那喚什麼？」

車內氣氛一時寂靜，我們都沒有說話。

我當然知道喚什麼，在電光石火之間，我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。

車子在一家裝修優雅別致的私房菜館門前停下，我與關佑并肩而入，被服務員引進一間包廂。

關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。

無論是包廂里熏起的香、桌上的菜，還是不嗆喉但小有度數的酒，都很合我的心意。

酒過三巡后，燈光陡然幽暗了下來。

我大著膽子往關佑身邊坐了過去，給他夾了塊肉。他低下頭看我，眼睛里又是那種我看不懂的幽深。

或許昨晚我確確實實沒有看懂，可今晚有點通透了。

似是扒下了偽裝的外皮，有些心思毫無顧忌地攤開在了陽光之下。

「哥哥。」我輕聲喚出塵封已久的稱呼，面前的人滾了滾喉結，抬手撫上了我的后頸。

指腹在我頸間的肌膚上打滾，力道不輕不重，剛好能惹得我進退難安。

「小葉兒，你想做什麼呢？」

上次聽到這個稱呼，我尚還年幼。

我仰頭看他，抬手覆蓋住他放在我頸后的手。

稍微帶著涼意的大掌換了方向，與我十指相扣。

一切順其自然，沒有絲毫遲疑。

感覺到關佑對我心思不一般是在昨天晚上。

飯后他驅車送我回家，我困極了，在他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。

再有意識時，車子停在樓下，身上蓋著關佑的大衣，頭頂有道視線，溫柔地注視著我。

我沒有睜開眼，只感覺有人輕輕將我掩蓋在臉上的發撥開，熟悉的氣息陡然接近。

關佑的唇在我臉頰上空停了許久，始終沒有落下來。

剎那間，我心跳如雷。

晚上我躺在床上，過往種種在我腦海里無限翻涌。

我總覺得關佑是個精明的商人，幫我和祁安逸在公司奪權不過是有利可圖。

可現在想來，以他的手段，他無論幫誰都能得到不菲的利益。

時間倒退回多年未見后的重逢，我被祁安逸牽著去關家拜訪。

那時他已練出了一身上位者氣息，讓我無端害怕。

祁安逸自豪地向他介紹我：「表哥，這是我女朋友，林葉。」

原本溫潤的人陡然沉了臉色，視線在我們相握的手上停留了許久。

直到關夫人下樓，關佑才收起沉沉的臉色，臉上的表情意味不明：「很好。」

他看著我，說了這樣兩個字。

我的感情經歷實在太過空白，那些年滿心滿眼只有一個祁安逸，哪能注意到關佑無數次停留在我身上的視線。

我想做什麼？

這個問題我想了一夜。想和祁安逸解除婚約后，我要做什麼。

繼續在祁氏替他打工，看他和蘇淡月甜甜蜜蜜？

辭職一走了之，任由之前砸進去的投資打水漂？

我都不愿意。

我的人生，不該只有一個祁安逸。

「如果他日我和祁安逸在董事會上對簿，哥哥是幫他還是幫我？」

關佑笑了：「我是個商人，求的是一個有利可圖。」

門外有細碎的聲音傳來，可我與他之間卻是靜到呼吸可聞。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酵醞釀，連空氣都黏稠了起來。

打斷我們的是一陣手機鈴聲，我猛然回神，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，我與他竟隔得那樣近。他的懷抱觸手可及。

來電人是祁安逸。ýƶ

關佑放開了我的手，突然就有些意興闌珊。

我和他不約而同地各退一步，又回到了安全距離。

電話那頭祁安逸聲音有些沙啞，四周極靜，顯然還在公司奮斗我讓人送去的那堆文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