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太太與我母親是閨中密友,知道我應付不來,自己又不便出面,便派了關佑來到我身邊。
那時他不過才讀高中,便在我身后出謀劃策,給我找最好的律師,傾囊相助,使得我把父母留給我的東西牢牢攥在了手里。
后來我去了北方跟隨外祖生活,我和他漸漸少了聯系,直到我與祁安逸談起了戀愛,才又與他重逢。
我總感覺關佑在面對我和面對祁安逸時,很是不同。
明明都算得上他的小輩,由他提拔著成長。可面對祁安逸,他總會不自覺帶上上位者的姿態,讓人忽略不掉他商人的本性。
面對我時卻無端松懈,連嘴角的弧度都溫潤了幾分。
祁安逸前腳剛出門,他眸中的不愉便頃刻間消散,坐姿都放松了不少。
我調笑他:「表哥是怕自己在祁安逸那威嚴受損嗎?」
他也笑,自如地給我夾了一塊我最愛吃的可樂雞翅。「我哪在乎這些。」
吃完飯后,我拒絕了關佑的幫忙,自覺收拾碗筷。洗碗機的聲音響起,關佑進了廚房,靠在門邊看著我忙碌。
「你跟安逸感情出問題了?」
我手上的動作頓了頓,隨即若無其事道:「沒有啊。」
關佑欺身上前,拿走了我手中正準備擦拭的刀具。「第一,剛剛在餐桌上,安逸沒有給你夾菜。第二,你以前從來不會連名帶姓叫他,第三——」
他輕輕握住我的肩膀,帶著我轉身。
咫尺之距,他面上笑容淡了幾分,手中拿著我的手機。
「無意冒犯,本想拿給你,無意間看見了上面的短信。」
祁安逸說蘇淡月下樓梯摔斷了腿,他要照顧,讓我待會兒自己打車回家。
我接過手機,當著關佑的面回了個「嗯」字。ƔƵ
男人面色逐漸轉沉:「他出軌了?」
我低下了頭,積聚了許久的委屈止也止不住地冒了出來。我明明知道這種事情不應該告訴關佑,可是忍不住。
曾經對我關懷備至的戀人變成了這副模樣,對我只有冷意與怨懟,可我卻只能悉數咽下,不能表現出任何難過。
祁安逸出車禍這段時間公司積聚的事情太多,他受傷未愈,加不了班,便只有我頂上。
我不敢有絲毫差池,這不是祁安逸一個人的集團,里面還有我父母留給我的全部遺產。
我和祁安逸早已捆綁得深入骨髓了。
頭頂的視線一直凝聚在我身上,良久,關佑怒意更甚,轉身就走。
我連忙拉住他,怕他沖動,雙手死死抱在了他腰間。「表哥,你不要沖動。祁安逸他……也不算出軌……只是前不久那場車禍,他記憶出了問題。他現在把我全忘了。」
我一遍又一遍安撫關佑,沖動的男人在我懷中逐漸冷靜了下來。
他看著我:「他忘了,我有的是手段讓他想起來。」
我悲傷得不能自已:「表哥,他已經不是我的祁安逸了。」
自他在病房睜開眼,滿心滿眼只有蘇淡月時,就已經變了。
眼下的淚水被關佑的指腹溫柔拭去:「那你以后打算怎麼辦?你和祁安逸的婚約怎麼說?」
我搖了搖頭:「我不會再和祁安逸結婚了。只是我不能離開祁氏。」
「表哥,你相信我的能力,即便我和祁安逸分手,公司還是那個公司。你不要撤資好不好?」
關佑沒有抓住我話里的重點:「你要和祁安逸分手?」
我點了點頭。
他沒有說話,替我擦眼淚的手轉到我的耳畔,將我散落的頭發別至耳后。
氣氛寂靜了下來,我這才發現我和關佑距離太近了些。
男人眼中的憤怒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流淌著的深意。
我看不懂這個眼神,只是無端地打了個冷戰,似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我的腳腕,悄無聲息地向上蔓延。
6
第二天,我一大早就帶著空行李箱去了我和祁安逸曾經的愛巢。
那是我們一起挑選、裝修的婚房,曾經以為婚姻板上釘釘,我和祁安逸都陸陸續續搬了不少東西進去。
可令我沒想到的是,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不速之客。
蘇淡月穿著我的睡衣坐在沙發上,祁安逸穿著與她同色的家居服,正蹲在地上給她擦藥。
我沒想到祁安逸會把人帶進婚房,故而沒提前打招呼就自己開門進來,四目相對的那一刻,紛紛愣住。
祁安逸一見我就蹙起了眉。
我先吩咐助理去幫我打包東西,然后緩緩行至客廳另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,冷眼看著他們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里?」祁安逸明顯不悅。
我把鑰匙丟在大理石桌面上:「祁安逸,你堂堂祁氏總裁,連臉面都不要了嗎?」
「什麼意思?」
我起身走進書房,自保險柜里拿出房產證甩在了祁安逸臉上。
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。
多麼可笑,他不記得身為他未婚妻的我,卻記得這套壓根兒不在他名下的婚房。
祁安逸顯然也沒想到。
他將房產證看完,正欲說什麼,身邊的蘇淡月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,神情楚楚可憐。
祁安逸嘆了一口氣:「林葉,淡月喜歡這個房子,你出個價,我買了。」
他總能給我驚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