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媽說,快高考了,小易每天都在復習,所以沒有來,但他們每次回去,他都會詢問我的近況。
我扯起嘴角笑了下。ўź
野獸擔心著獵物的安危。
多諷刺是不是?
24
由于我無法參加一個月后的高考,蘇家人決定送我到國外留學。
出院后,我回了趟學校。
姜琪春風滿面,她穿著漂亮的短裙,開心地注視著我褲管下面目全非的傷腿。
「蘇瞳瞳,這都是你的報應。」她對我說。
我沒見到小易,也不想見他。
拿上東西離開,我回到車上。
原來的司機不見了,坐在駕駛座上扭頭看我的人,一只眼睛的眼球是灰白色的,面相生得可怖。
我記得他。
這是上輩子那場訂婚宴上,偽裝成侍應把我叫到天臺的男人。
「真是一模一樣,看來還真有轉世投胎這一說。」他咧開嘴,新奇地笑了起來。
殺手迷暈了我,把我帶到一處爛尾樓。
很快,小易也過來了。
殺手給了小易一把刀,摟著他的肩膀說:「好兄弟,再殺她一次,你就能回歸我們的大家庭。」
小易說:「我如果不呢?」
殺手大笑,「那麼你倆都得死。」
小易接過刀,緩緩走向我。
25
「蘇瞳瞳?啊,還是該叫你譚小薰?」
他蹲下來平視我,捏住我的下巴,賞玩似的瞧著我。
「你大概沒想到吧,殺過你的人一直就在你身邊。」
少年清秀的面龐,和記憶里坐在天臺抽煙的殺手重合。
那麼冷血,沒有感情。
我最后看了他一眼,閉上眼睛。
希望下一世,以后的生生世世,都不要再和他糾纏。
耳邊傳來了鮮血噴涌而出的聲音,卻不是我。
殺手身旁的同伴突然反叛,狠狠往他腹部捅了一刀。
他聲嘶力竭地沖小易喊:「哥!快跑!」
小易抓起我,飛速跑離大樓。
剩余的幾個人,有人一刀解決了小易的朋友,有人去搶救倒地不起的殺手,其余的全部沖過來追我和小易。
獵獵風聲擦過耳畔,我們不知疲倦地跑著,鉆入一條七拐八繞小路,小易掀開垃圾桶的蓋子把我塞了進去。
他捧著我的臉,雙目殷紅,劇烈地喘著氣,好像有話對我說。
碰到我過分冷漠的目光,最終挫敗地耷下肩膀。
「瞳瞳,接下來不管你聽到什麼,都不要出來,好不好?」他對我說。
殺手們都跑步聲逐漸逼近,小易輕輕放下蓋子。
我透過縫隙看著他往反方向誘引的身影,產生了一種直覺。
這會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了。
26
這個夏天過去了,我沒再見到過小易。
學校找不到他,父母找不到他,警察也找不到他。
他像人間蒸發了。
蘇家加強了對我的保護,現在我身邊每時每刻都不離人。
入秋后,我開始準備前往法國念書的事宜。
一天正在家中收拾行李,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。
「瞳瞳,救救我!出家門向左走一百步,我在這里等你。」
我盯著這上面的每一個字,心臟幾乎撞出胸腔。
良久,我慢慢走到窗簾后向外看。
殘陽如血,暮靄沉沉,庭院外的桂香甜膩而勾人。
我抓緊手機,一個人走出了院子。
按照指示向左走了 100 步,四周除了一片水景別無其他。
這時手機乍然作響,驚得樹林里飛鳥散去。
保鏢在電話里焦灼地對我說:「蘇小姐,你母親逃出醫院了,她用血在病房的墻上寫滿了您的姓名,您一定待在家里不要出來!」
與此同時,我余光里閃過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身影。ўʐ
27
林沛騎在我身上,掐著我的脖子,高高掄起手掌,一下一下地扇著我的臉。
沒幾下,我舌尖就嘗到了腥甜。
瘋子的力氣無比之大,我的手徒勞地掰著她的手指,窒息感使腦補缺氧,渙散的視線中,林沛面目如鬼猙獰。
「都是你害的!你去死!」
「譚小薰,譚小薰。」
林沛扇我一下,就叫一聲我的名字。
她的眼球向外迸著,眼白布滿蛛網般的紅血絲,晃蕩的發絲不停掃著我沒有知覺的臉。
她打累了,喘息著離開我身上,從附近撿來一塊大石頭,雙手高高舉起。
石頭沒能落下來。
林沛背上插著一把刀,倒在地上。
她哼哧哼哧地喘粗氣,艱難昂起頭對來人說:「你怎麼不殺她?十八年前,我給你了二十萬,但你沒完成你的工作,快!快幫我殺了她啊!」她滿口血沫子地對小易咆哮著。
數月不見,他瘦了些,頭發長了些,穿著一身黑,像極了墜樓那天的模樣。
小易冷眼瞧著她。
他筆直站立的剪影,像個救世主,像個惡魔。
林沛表情明白了幾分,笑嘻嘻地又說:「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?你可別忘了,上輩子是誰弄死了她。」
她望向我,「你肯定也不會忘記吧?」
「你們放心,只要我還有一口氣,我就一定要讓她嘗嘗我受過的滋味!哈哈!我可是個精神病啊,誰奈何得了我?」
小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走過去,拔下她背上的刀。
林沛發出一聲悶哼。
緊接著,那鋒利的刀刃又一次從正面插進了她的心臟。
林沛雙眼瞪得快要裂開,蒼白的手無力地垂在了草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