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或許，因為一次次收拾爛攤子的人不是他，他并不覺得心疼和辛苦吧？

又或許，他爸爸比我兇，他不敢反抗，所以只會討好他，欺負我吧？

我走到他們桌前，俯視丈夫：「離婚吧。這些年，我過夠這樣的日子了！」

熱鬧的場面，被我弄得尷尬又安靜。

丈夫最先發怒，摔了杯子，就要掀桌子，卻是看了看兒媳和小孫子后，大聲斥責我：「你個老娘們，作什麼作，這麼一把年紀了，離什麼婚？」

兒子也在一旁說：「媽，你發什麼瘋呢？這一家人其樂融融正好好的呢，怎麼就你突然找茬？」

兒媳護著小孫子，坐在一旁，作觀上賓。

我笑了笑，覺得自己這些年，過得可真失敗。

「我今天先出去住賓館，明天你跟我去辦理離婚手續。」我沒有理會他們的言辭，繼續表達自己的意愿。

丈夫怒瞪我：「老子不同意，你個娘們家家的，放著好日子不過，老了老了，還給老子整離婚這出，也不怕人家看兒子和松松的笑話！」

兒子也幫腔：「對，我爸說得對，你倆都這麼大年紀了，離了婚，別人怎麼看咱家？你不為我考慮，也替松松考慮考慮吧？人家怎麼看他奶奶一把年紀了還跟他爺爺鬧離婚？我也不同意你和我爸離婚！」

丈夫看到兒子站在他那邊，得意地新尋了一只酒杯，給自己斟滿一杯酒，小酌了一口，看我的表情，充滿了鄙夷。

我有一瞬間想上前奪了他手中酒杯，將酒灑在他臉上。

兒子見我的眼神，仿佛瞬間會意，他又開口：「媽，你不會因為我爸今天喝了點酒，就要鬧離婚吧？嗐，你放心，今天我就在這看著我爸，他喝完，我守著他。

您好好吃完這頓飯之后，什麼都不用再管，剩下的一切都交給我。您只要不再鬧著跟我爸離婚，我怎麼著都行！」

怎麼著都行？呵呵，兒子從來都是只動嘴不動手地哄騙我，知他莫若我。

我冷笑出聲：「兒子，你還記得媽媽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嗎？」

兒子有一時間晃神，嘴里喃喃，不知道要說什麼。

是啊，他不記得。

自從他結婚后，他就不記得我的生日了。

我本也不將這放在心上的，只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，再加他們今晚的種種表現，我突然不想忍了。

我不想再為他人著想，為他人而活了，我想為自己活一把！

在我 58 歲，被醫生下了病危通知，還剩半年壽命的這一年，我想為自己活一把！

3

我丟下他們，不再理會，準備推門而出。

一直作壁上觀的兒媳拉著孫子，堵在我面前。

「媽，有事好商量，一家人總歸會磕磕碰碰，咱們坐下來解決不就好了嗎？」

兒媳說話方式和往常一樣，語言溫柔，面帶笑容。跟著，她又靠近我，壓低聲音，附我耳旁說：「不是說好了，不提離婚這個事情了嗎？」

我將身體遠離兒媳：「我反悔了不行？等我離婚后，你們誰都別再聯系我。」

今天這個婚，必須要離，這個家里的人，我一個也不想跟他們再有瓜葛！

「媽，你這是說的什麼話，什麼叫我們誰都別再聯系你？」

兒子聽到我的話后，猛然起身，也來堵門：「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？還有，你反悔什麼了？」

「就字面意思，理解得了就理解，理解不了去查字典。起開，我要出去！」

我將行李箱往前推了推，示意他讓道。

「媽，您不能走！」兒媳突然將我抱住，淚水瞬間滴落，一副對我感情深厚的模樣。

「您走了之后，松松怎麼辦？遠的，別說他日后磕碰受傷沒人照顧。近眼前的，就說他以后的早餐，誰來解決？您總不忍心，讓松松一直吃那臟兮兮的外賣吧？到時候松松生病什麼的，難受的不還是您嗎？

「他可是您一手帶大的，您的寶貝孫子啊！你肯定不會舍得對吧？」

兒媳的這兩句話，讓我覺得特別可笑，我不由得嘴角開始上揚。

兒媳見我露出笑臉，再接再厲。

「您和我想的也一樣，是吧媽？

「再有，我和您兒子也離不開您啊！要不是您常來幫我們收拾，就您兒子那懶惰個性，我們家早就臟亂如茅廁了，哪能等到我媽每次來我們家串門，夸獎他，贊他勤快人踏實呢。

「您不知道，我媽沒少數落我讓我跟您兒子好好學學，她常跟她小區的人炫耀您生了個好兒子呢！」

說到這里，兒媳看了笑得得意的兒子一眼，又靠我近些說：

「其實我媽不知道，這都是您幫忙做的，倒是讓您兒子落了個好名聲。

「不過我知道，夸您兒子等于夸您，您肯定也是高興的。

「另外……」

「你還有完沒完？能不能閉嘴？」我實在是不愿再看她的表演，也不想在這再耽擱時間。

聽完我的話，兒媳震驚地看著我，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一般的模樣。

「看什麼看？沒見過我發脾氣？什麼叫松松怎麼辦？你不是他媽？他的事，與我何干？什麼又叫你和我兒子也離不開我？你倆三十大幾的人了，還沒斷奶嗎？

「把你的賤手從我身上拿開！

「演了這麼多年好人的戲碼，你不煩，我都膩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