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來見面,他在班里領頭欺負一個女同學,被我一巴掌拍在頭上,顏面盡失。
蔡彭城完全是個被寵壞的小孩,仗著他爹的關系,又自幼習武,完全是在古鎮橫著走。
從小到大,他沒吃過虧,也沒受過氣。
但后來他遇到了我,我們倆成了死對頭,斗智斗勇,互相拿捏多年。
他不是個好孩子,仗著家世好,欺負過很多人,成天打架斗毆,領著一群喊他老大的同齡男孩,做盡了荒唐事。
小到掀女同學裙子耍流氓,大到毆打他人至骨折住院。
這樣的品行,導致正義感爆棚的我,每次見了他都要練練身手。
一開始我是處于下風的,蔡舅爺雖然寵他,但在武術教導上從不含糊,他功夫其實很不錯。
有大人在場的時候,大家都老實,私底下互相揍得對方鼻青臉腫、破口大罵是常事。
從小學六年級到高中,我們都在一個學校,大小打了無數場,打到最后,大家都不再是小孩子,已經很少動手了。
我們最后一次動手,是我十七歲這年。
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陰雨天,我在屋里呼呼大睡,秦珍珍突然闖進來,驚慌失措地找到我。
她臉上有傷,哭腫了眼睛,且衣衫不整,我還沒回過神來,就被她說的話震驚到了。
秦珍珍說她被人拖到巷子里,險些被奸污了。
而且不是一個人,是一二三四五六,六個人。
他們扯她的衣服,推搡她,不顧她的尖叫將她拽到了巷子里,衣服也扒了,幸虧后來有路人經過,她才趁機跑開。
秦珍珍捂著臉哭,痛不欲生,說是蔡彭城領頭干的。
陰雨天氣,她出門幫李嬸買醬油,結果醬油灑在了白色的裙子上,污穢不堪。
她回來后把自己關房間里哭,被時臻聽到了,聽聞此事,立刻奪門而出,要去找蔡彭城算賬。
那時的時臻,是如此地喜歡秦珍珍。
包括我也是,溫柔可人的師姐,和清冷內斂的師兄,都是我曾深深維護過的。
所以我的血沖到了腦子里,二話不說就沖了出去。
那時我們都很傻,自以為是地想要通過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,私心里也認同著秦珍珍的話,不可以告訴師父,師父本來就不太喜歡她,若是去質問蔡彭城,被他倒打一耙,師父不見得會相信她。
秦珍珍不被師父所喜,所有人都知道。
甚至聽聞很早之前,陳二五動過把她送回孤兒院的打算。
是她跪在地上,抱著陳二五的腳,死都不愿撒手,方才作罷。
那日是陰天,我跑到蔡彭城他們的根據地,地下游戲城入口處,看到的是時臻跟他們一群人對打,被打得趴在地上,被蔡彭城踩著頭。
蔡彭城自幼習武,其功夫并不在時臻之下。
當時我大吼一聲,想也不想地沖了過去——
「蔡頭!放開他!你找死!」
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我,全然沒有注意到蔡彭城在看到我的瞬間,已經松開了腳。
他甚至臉上帶著笑:「陳七,我就知道你會來,你聽我說......」
忘了,其實后來我們倆已經很少打架了,少年少女從幼稚青澀,逐漸長大成人,蔡彭城從跟我一樣的身高,躥到了一米八五的挺拔個頭。
年少的公鴨嗓,變聲成低沉的男音。
不知從何時起,他不愛跟我較勁了,口頭禪變成了好男不跟女斗。
不僅不再打架,有時見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。
但是那又如何,狗改不了吃屎,一樣是為非作歹,禍害一方。
我打了他,一開始他只是躲,后來被打急眼了,一聲大罵:「艸,老子就是真要做那種事,第一個就找你陳七,別人我還真看不上眼。」
他這一句話,徹底惹怒了我。
蔡彭城見我發了狠,也打紅了眼睛,拼了命地過招——
「陳七,你這是找死,發什麼瘋!」
天上有烏云壓頂,細雨落下的時候,我已經失去了理智,蔡彭城踉蹌著后退幾步,最后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:「陳七。」
他吐了血,白著一張臉,倒在了地上。
回過神來,細雨飄散在我臉上,冰涼一片。
蔡彭城被送到醫院,僅治了一天,就拉回了家。
在他斷氣之前,陳二五已經對外宣布逐我出師門,并且在蔡家有所動作時,連夜安排謝言之,送我出昆城。
蔡家在昆城根基龐大,蔡寶國之所以被稱為蔡舅爺,據說是因為曾經有個京中來的大官,動用了地方官員開道,過來給蔡家拜年,那人喚蔡寶國一聲舅老爺。
往上了說,蔡舅爺是武學世家出身,雖不如我師父專心精于武術,但也是有兩把刷子的。
蔡家的門徒,并不比我師父少,蔡寶國更是當地響當當的人物。
我在逃出昆城時,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,牙齒在打顫。
路上我對謝言之說:「我不能跑,我得回去,他們跟我師父要人,我師父交不出去,怎麼辦?」
謝言之拍了拍我的肩,道:「阿七,蔡家就那一個獨苗,他們如今正處在喪子之痛當中,不會放過你的,陳伯就不一樣了,你已經被逐出師門,無論如何,他們不敢把仇恨發泄到自然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