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每笑一次旁邊弟弟的臉色就難看一分。
憑什麼他還能笑得那麼開心。
終于在爸爸再一次笑出聲時,一瓶滾燙冒煙的沸水澆到他腳上。
「啊!啊!!」
我爸慘叫出聲,痛得倒在地上,不停打滾。
他的腳被燙得皮開肉綻,慘不忍睹。
我媽聞聲從廚房出來,看到這一幕,嚇得不知所措。
還是我連忙叫了救護車把爸爸送進了醫院。
經過急救,我爸的狀態好一些了。
但仍臉色慘白,像是沒從那種劇痛中回過神來。
爸爸兩腳燒傷嚴重,高高腫起,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只能依靠輪椅走路。
媽媽把輪椅上的弟弟推到爸爸床前。
「快和爸爸道歉,說你不是故意的。」
弟弟年紀雖小,惡魔本性卻已經初步顯露。
他看著爸爸沒有一塊好皮的雙腳,露出一抹笑,像在欣賞一幅滿意的作品。
「誰說我不是故意的,他害我再也不能站起來,還被同學嘲笑,現在只是讓他體驗一下我的痛苦而已。」
爸爸震驚地看著弟弟,氣得臉色漲紅,一巴掌甩了過去。
「你個混賬東西,你腿是我打斷的嗎?要不是你亂跑,你現在會坐在輪椅上嗎?為了給你治療,家里的錢都掏空了,我哪里對不起你,你竟然還怨上我了。」
媽媽也很驚慌,她以為弟弟只是不小心,沒想到是蓄意報復。
但看到爸爸揚起的巴掌,她還是勇敢挺身擋在弟弟身前。
「孩子還小不懂事,你下這麼重的手干嗎!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,我們做父母要理解他體諒他。
「再說,兒子說得也沒錯,要不是你只顧著玩手機,他也不至于這樣。
」
爸爸還是屈服了。
他又能怎麼樣呢?
他的兒子故意燙傷了他,但孩子才八歲,老婆還護著。
他既不可能下狠手打,更不可能報警。
只能憋屈地放下高高揚起的手。
我記得我當時也接受不了自己站不起來的事實,每天都很頹廢,那時家里人是怎麼說的。
媽媽:「你已經這樣了,還想怎麼辦?每天擺這個死樣子給誰看?」
爸爸:「妮子,這就是你的命,認命吧!」
弟弟:「沒了腿算什麼,為了救我,就算是命沒了那也是應該的。」
那時的我多無助啊!
連傷心的權力都沒有。
怎麼輪弟弟身上的時候,你們就受不了呢?
8
沈昊宇初中就不再上學,每天窩在家里打游戲。
原因是他把一個同學推下了樓,造成那人小腿骨折外加輕微腦震蕩。
同學家長找來的時候,他還說:「活該,誰讓他罵我瘸子,現在他和我一樣了。」
學生家長震怒不已。
那個學生家里有點關系。
沈昊宇雖然沒到坐牢的年紀,卻因此被勸退。
沈昊宇樂得不行,他早就不想上學了,勸退正合他意。
聽說我家的事,親戚朋友七嘴八舌地建議讓我弟上特殊學校。
我爸有些意動。
他是真怕弟弟了。
出院的他和弟弟一樣坐上了輪椅。
但弟弟好似還不滿意,經常搞些意外,防不勝防。
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更是讓他身心俱疲。
但我媽一點也不領情,反而面色難看地拒絕了這個提議,把親戚朋友都趕了出去。
「我兒子正常得很,上什麼特殊學校,要上你們自己去上。」
盡管媽媽如此維護沈昊宇。
他對家里的報復也并沒有停止。
9
他不只怨恨爸爸,連帶著媽媽他也恨上。
如果車禍當天是媽媽帶著他,他還會遭此橫禍嗎?
于是折騰媽媽成了他日常的活動,比如吃飯掀桌子,故意大小便失禁等一系列麻煩。
媽媽沒有責怪他,只是打發我來收拾。
但弟弟指名道姓讓她收拾。
媽媽苦不堪言,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。
我想起前世,學校里的男生推著我的輪椅在走廊跑來跑去,我害怕地握緊把手,低聲求饒。
沈昊宇從旁邊路過,看都沒看一眼,像是不認識我一樣。
他不止一次說過:「在學校不要說認識我,我丟不起那人。」
我向爸媽求助。
他們是怎麼回答的?Ƴƶ
媽媽:「就你事多,他們怎麼不欺負別人?你是不是招他們了?」
爸爸沉默片刻,說:「他們也沒怎麼著你,你忍忍就過去了。」
我好迷茫。
真的能過去嗎?
即使過了一世,我還會被那些噩夢驚醒。
我知道。
過不去!
永遠都過不去!
10
時間過得很快,一轉眼幾年過去。
家里的情況并沒有變好,氣氛越加冷凝。
爸爸和弟弟的關系越來越差。
哪里像父子。
簡直就是仇人。
爸爸不知多久沒有回過家了。
總是借口公司忙。
但我知道他是一刻都不想在家里待。
寧愿在公司里加班,也不想回家面對陰晴不定的弟弟。
父子關系的破裂也影響著爸媽的夫妻關系。
媽媽太溺愛她的兒子了。
每次父子鬧矛盾。
她就像護著雞仔的老母雞,狠狠啄著傷害她孩子的人。
他們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鬧。
每當他們吵架時,弟弟就推著輪椅在一旁看戲,笑意盈盈。
好似一切只是場與他無關的鬧劇。
最終爸爸被逼得以公司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