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此后,她在洛京,我在江南。
江南多美人,我卻再沒見過有人有一雙如宋寒瑩那般盈著湖波的眼睛。
我們再沒見過面,全靠信箋維系兒時的情分。
可那樣克己復禮的宋寒瑩如今怎麼會私會外男,還一見就是三個呢?
我單刀直入:「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?」
宋寒瑩避而不答,她說:「今年的學子中,唯有溫驚蟄堪為良配。只是他有些難搞,珠兒可以試試直接在榜下把人捉回來。」
她垂下眼,神色冷淡:「不過男人也沒什麼好留的。待你有孕,去父留子再好不過。」
我:……
宋寒瑩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啊?
6
宋寒瑩什麼都不肯同我說,只讓我趁早做準備。
我和韓觀青梅竹馬一起長大,兩家早就定好了婚事,六禮走了五禮,只待三月放榜便在京城成婚。
如今已經是二月,酒席和其余宴請事宜早就定下。
我算了算退掉一切儀式的費用,心在滴血。
我決定去找韓觀說個明白。
別的不說,既然是他的過錯導致婚禮取消,那損失怎麼也得他出大頭。
當然我承認宋寒瑩的釣魚行徑也有不妥之處,所以我可以出一部分。
哪想我還沒動身,韓觀的書童就急匆匆地找上門來了。
他喘得大氣不接小氣:「公子、公子他負傷了!」
我一驚,現世報這麼快?
看來前段時間拜的菩薩還挺靈驗,以后專拜祂了。
醫館里,韓觀和另一位男子并排躺在一張床上。
我到時韓觀正掙扎著從床上逃離,看見我,他大喜:「珠珠,你扶我一下。」
他一臉嫌棄地看向身旁的人:「真晦氣。
」
對方單手撐起身,淡然道:「韓兄怎可讓女子相扶?在下來助你。」
他火速伸腿,靈敏得不像剛醒的人,結結實實一腳踹在了韓觀腰側。
韓觀不察,一個轱轆從床上滾下來,鼻尖結結實實地撞在地板上。
「溫驚蟄!」他捂著鼻子,氣到手抖。
溫驚蟄指了指自己額頭的傷:「韓兄別生氣,一報還一報罷了。」
他朝我禮節性頷首,全作打招呼,拂袖施施然離去。
韓觀想追,被我攔了下來。
「鼻血。」我指了指他的鼻子。
兩道殷紅正從他鼻中瀉下。
韓觀臉氣得發白,他抱怨道:「我早就說了,你不該把溫驚蟄捎來。如今……」
「你便是因此對我有怨?」我凝視他。
韓觀不自然地偏過頭:「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。他這個人實在討厭。」
他朝我笑了笑:「是我不對,珠珠,我們去看婚服吧。金姨說已經制好了。」
他神色自然:「正好,我也有些事同金姨商量。」
回到家,韓觀哄著我先回房,獨自和我爹娘一起進了書房。
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,爹娘出來時臉色都不好看。
難得的一次,娘沒有讓韓觀帶東西回去給伯母,只是淡淡吩咐了一聲送客。
翌日,我娘就喊著我坐上了茶樓的雅間,對著樓下經過的學子們上下打量。
臨走時,娘擰著眉似是不經意道:「珠珠,若是我們不與韓家結親,你可能接受?」
我一頓,心下有了決定。
7
我去找溫驚蟄時,正逢二月二十。
雙月雙日,算命的說是個好日子。
溫驚蟄住在京郊一處香火稀少的老廟,租金極便宜,一月不過五十文錢。
我到時他正屈腿坐在窗邊,自己與自己對弈。
那棋盤與木棋子一看便知是自制的,頗為質樸。
「金小姐來訪所為何事?」溫驚蟄停下布局的手,「若是為你那未婚夫賠償醫藥費,那就不必了。」
他們受傷一事,說起來確實是韓觀的錯。
韓觀對突然冒出來搶了他解元之位的溫驚蟄頗為不服,那日便纏著溫驚蟄要文斗。
溫驚蟄不耐。
兩人拉鋸間途徑西街,被兩旁選婿的貴女們蹲了個正著。
不知哪個缺心眼的欲效仿擲果盈車,拎起手邊的花枝和果子就往二人身上投擲。其余貴女見了亦紛紛效仿。
二月的洛京開著的只有梅花。連花帶枝從各個窗口擲出堪比暗器,殺手見了都要贊一句殺戮美學。
二人躲閃不及,紛紛躺進醫館。
直到今日,溫驚蟄額頭的傷才將將結痂。
「韓觀的事與我無關,我今日來只想向溫公子問個價。」我單刀直入,「雇你百日需要多少錢?」
「雇我做什麼?」
「做我夫婿。放心,不需任何肢體接觸,更不需遷戶改籍。」
溫驚蟄用震驚的眼神望著我:「小姐說笑了。溫某再窮也不至于賣身,況且小姐有婚約在身。」
「一天一兩。」
「小姐請回。」
「十兩!」我看見溫驚蟄的喉頭動了動。
「我與小姐若是成了連理,無異于奪人之妻。」他艱難道,「溫某的名聲……」
「二十兩。」
京城如今的宅邸,偏遠些的不過三四百兩。一日二十兩,百日算下來就是兩千兩,夠他在京城置辦三四套房產了。
我繼續加碼:「若你春闈名次能勝過韓觀,我再獎勵兩百兩。」
溫驚蟄直起身,朝我一拜,語氣誠懇:「溫某的名聲實在是不值一提!」
他收起棋子,把桌下已經翻到起了毛邊的書統統掏出來。
「小姐放心,溫某一定把書讀爛!」
我被逗笑:「公子的學識我是有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