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狩野之所以著急趕回北京,就是想見外公最后一面。
「雪雪,我本來就計劃著,安頓好了,再把你和媽媽接過來。二十多年來,我沒怎麼感受過親情,除了你們……你們就是我的家人。」
說話間,他淚光盈眶。
我知道他為什麼而哭。
他也想我媽媽了。
媽媽對他很好。
林狩野當初心智不全,被人欺負時,我媽媽也溫柔地哄著他。替他出頭。
「可你為什麼要叫我雪雪?」
我終是問出了最大的疑惑,「是因為文曉雪嗎?」
「你怎麼會這麼想?」林狩野有些驚訝,「跟她沒有任何關系。」
他解釋,「叫你雪雪,因為初見你那天,雪下得太大了,你的睫毛和頭發上都是雪,就像個小雪人。」
「至于文曉雪,我和她只是同事關系,我從未叫過她雪雪,這稱呼太親密了,不可能用來叫下屬。」
我回憶著過去的細節。
腦海中靈光一閃。
「文曉雪給我聽過一段語音,你在里面說自己差點被騙。」
林狩野皺眉思索。
「我說的是我的前助理,他看似是我的心腹,其實和我哥哥聯手騙了我。」
文曉雪借此斷章取義,使我產生誤解。
恰逢外公病危,林狩野匆匆離去。
我們就這樣錯過了。Ƴȥ
「林狩野,你的紋身……」
「是你。」他掀開袖籠,「一直都是你的名字。」
林狩野鄭重地看向我。
「郁雪芽,我喜歡你。早在你高考結束的那個晚上,我就決定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了。」
「高考結束那晚?」
「嗯。」他彎唇一笑,「這就是另一個秘密了。」
——林狩野其實,早早就恢復了記憶。ўƶ
19
他恢復了記憶,知道自己是誰,什麼身份。
可他不愿醒來,繼續當他的小野哥哥。
他不想離開我和媽媽。
如果不是文曉雪找上門,得知外公時日無多,他也不會那麼快抽身。
這些本來都是要好好同我解釋的。
但我杳無音訊,林狩野便無從可說。
這兩年來,他四處找我。
但他不知道我改了姓,便沒找到。
我和林狩野重逢不到半個月。
誤會便已全部說開。
但我還是拒絕了他復合的請求。
沒有為什麼,學業和事業都比愛情重要,僅此而已。
我繼續上課兼實習。
聽說,林狩野和文曉雪鬧掰了。
原來,他們根本不是什麼青梅竹馬。
也不存在兩家世交的說法。
都是營銷號博眼球瞎寫的。
文曉雪是林狩野的助理之一,跟他時間比較久。
被哥哥暗算后,林狩野身邊心腹大換血。
因為文曉雪比較忠誠,就留了下來,且平步青云,得到重用。
但她犯了大忌——干涉了老板的私生活。
一個月后,文曉雪離開林氏。
我并不恨她。
是人都有私心,同為女性,我祝她未來順遂。
你問我為什麼不報復她?
沒必要,真沒必要。
向前看,比她有趣多了。
又過了幾個月。
林狩野追我的事,在公司暴露。
起因是某次見客戶。
客戶是個油膩中年男,暴發戶,嘴里葷段子不停,還特愛調戲女員工。
這一回,他不巧,調戲到我頭上了。
還動了咸豬手。
礙于他是公司客戶,我只能連連閃躲。
林狩野經過,看得一清二楚。
小林公子是圈內出了名的壞脾氣。
他沖進來,一拳把油膩男撂倒。
他下手一向狠辣,這油膩男,看著肥碩,其實身體虛得很,扛不住揍。
為公司形象考慮,我一個箭步沖上去,抱住林狩野胳膊。
「別打了。」
林狩野氣焰全消,放下手臂,沖我笑。
「好,都聽你的。」
像是瞬間變了個人。
他這一笑,把全公司都震驚了。
都知道小林董行事果決兇狠。
原來,他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?
我火了,集團上下沒人不知道我的名字。
恰好,我名字里有個「雪」。
恰好,我還是個學生。
一切,不言而喻。
事后我還問過林狩野。
「你怎麼那麼喜歡揍人?」
林狩野說:「我不喜歡揍人,但是有些情況,法律約束不了,那就只能打一頓了。」
「我不允許林氏的員工被騷擾,對方是客戶也不行。」
我長久地注視他:「突然發現,你不當傻子也挺好的。」
林狩野會心一笑:「實習快結束了,將來什麼安排?」
「我已經想好了。」
我指著地圖上,西北廣袤的區域。
「等我畢業,先回家鄉扶貧。」
「好,」林狩野說,「我和你一起,林氏有項目可以帶到那邊去,我再給村里的孩子們捐點教學樓和書本……」
「等一下,你給我們學校捐圖書館,難道也是因為我?」
「廢話。」
他拍拍我的頭,動作溫柔。
「我永遠記得,你在黑暗中點一束光,專注看書的樣子。」
「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心動。」
20
我在公司里飛速成長著。
長達半年的實習結束時,部門組織外出團建。
林氏財大氣粗,尤其聽說為我送行,領導撥了一大筆款,讓大家好好玩。
正好是冬天,部長提議去爬雪山。
林狩野也跟來了。
現在,公司里的人都很習慣,我在的地方,都會有他。
雪山很美。
但發生了一起意外。
晚上,大家在民宿里做飯。
突然有同事說:「小林董還沒回來嗎?」
林狩野中午就出去了,至今未歸。
窗外,隱隱有下雪的跡象。
我心頭一慌。
一旦下雪,就要封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