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們永遠,更愛張柏。」
我平靜地看著他,內心沒有波瀾。
若是在十幾天以前,我一定會心疼眼前這個男人吧。
他眼眶含著淚,觸到了我冷漠的眼神后,整個人怔住。
我勾了勾嘴角:「覺得我鐵石心腸是嗎?因為你讓我明白一個道理,比起從別人身上求索愛,我們更需要做的,是好好愛自己。」
張松的眼淚滑落下來,聲音越發不成調:「對不起,海藍,我錯了,求你原諒我好不好?」
他握住我的手,滾燙的淚滴落在手背:「從今往后,我只愛你一個,你就是我的一切。
「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。」
我用力將自己的手拽了回來:「你還是沒明白……」
「我不愛你了,你愛不愛我,我也一點都不在乎了。」
我頓了頓:「而且,我不相信你是純粹地愛我,王小暖家的醫院出了事,所以你嫌棄她了是嗎?」
張松急急道:「我從來沒有愛過她。」
「你也不見得就愛過我。」我格外地清醒,「不過天平兩端,如今我的砝碼很重。如果我爸的廠子依然是瀕臨倒閉,你還會在這里聲淚俱下傾訴衷腸嗎?」
「當然!我愛的是你,跟你家世無關的。」
我搖搖頭:「我不信。」
「你要怎麼才肯相信我?」
我笑得眼睛彎了起來:「怎麼都不會信,哪怕你現在把心剖給我看,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。」
21
張松臉色狠狠一白,整個人晃了晃。
我拖著箱子,跟著人流往前檢票。
而他站在原地,被人潮擠得東倒西歪,最后屈膝抱作一團,發出壓抑的哭泣聲。
后悔吧。
后悔錯過死死壓住孿生弟弟的機會。
他這輩子,或許走不出自己的心魔吧。
隔離十四天后,同事們格外熱烈地歡迎我還有我的口罩。
老大打趣我,說以為我會辭職回家繼承家業。
或許吧。
過幾年我爸如果想退休,我或許會去接手工廠。
不過現在,我還是做個疲憊的打工人吧。
我爸賺了大錢,人有點飄。
有一天我給他打電話說看中一款裙子,他直接給我打了一百萬:「零花錢,不夠爸再給!
「咱家現在有的是錢。」
張媽加我微信,我想了想通過了。
然后發了個僅她可見的朋友圈,就是我爸這段時間給我發的零花錢截圖,還有我在上海的購房合同。
張媽幾乎秒贊,然后給我發了好多小作文。
什麼都是她的錯,讓我跟張松好好過之類的。
什麼是她有眼無珠。
還有以后我跟張松的孩子,可以跟我姓。
還說張松以后可以幫著我爸一起管理口罩廠,這樣我爸就不用那麼辛苦。
每次都能讓我見識人類的下限。
我就當看笑話,一個字都不回。
五月份,顧溪來上海出差。
我去火車站接他。
我們一起去了母校,請他導師吃飯。
汪老師看到我跟他一起出現,一臉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的表情:「我就說,那時候你有事沒事就來辦公室問我些低智問題,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」
嗯??
顧溪舉起酒杯:「什麼都瞞不過老師,我敬老師一杯。」
飯局結束,他已微醺。
我叫了代駕,車子在內環高架上飛馳,窗外流光飛逝。
顧溪臉色酡紅,輕聲說:「其實這次出差,本來不是我。」
我心里怦怦跳:「那你干嗎過來?」
他水光瀲滟的眸直勾勾看我,握著我手放在他心口,輕聲道:「海藍,你感受一下。
」
怦怦怦!
他的心跳又快又急。
「你……愿意做我女朋友嗎?」
后來我問過他,為什麼要在醉酒時告白。
他說他在酒場上打滾,那點酒不可能醉。
若是被拒,那便裝作自己不記得,往后還能做朋友。
萬幸,我答應了。
今年五一時,我跟顧溪辦了婚禮。
他的身份所限,不能大宴賓客。
不過張爸張媽在受邀之列。
宋家的浴場最后還是倒閉了,據說欠了一屁股債。
張爸張媽避之不及,這門婚事告吹。
他們都覺得自己兒子是個寶,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們嫌貧愛富,正經人家也不愿意把女兒嫁入他家。
所以兄弟倆一直還單著。
婚禮有個環節是新人改口。
顧爸顧媽給了我一對成色極好的玉鐲,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。
我爸媽就俗氣多了。
他們給了顧溪一張卡:「這里面是一千萬,拿去買自己喜歡的。」
饒是在座不少權貴,此時也有人嘖嘖出聲。
張爸張媽的臉色,更是說不出的精彩。
如果當初不作妖,這一千萬或許就是他們兒子的。
可惜啊,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吃。
他們會眼睜睜見證我們夫妻恩愛,生活富足,官運亨通,財源滾滾,白頭到老。
想想,還挺爽的呢!
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