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送了我這麼大一個功勞,師兄該怎麼回報你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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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時候,能拉到十萬個免費 N95 回去,的確是功勞一件。
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:「我對這邊不熟,想請師兄幫我掌掌眼,剩下的口罩,我該賣給誰,又該定什麼樣的價。」
他喝了一口后道:「那就要看你是要賺短線還是賺長線。」
短線,就找個出價高又靠譜的,把手里的貨一次性兌出去,省心省力。
長線,得找往后長期需要口罩的一些單位,成為他們的長期供應商,損失眼前的利益,得到一個長遠的大客戶。
這個其實我早就跟我爸商量過了,所以很快就回答道:「自然是長線。」
我爸口罩廠擴容,現在產量很高,眼下不愁賣。
可市場就是這樣。
什麼東西掙錢,就有人一窩蜂進來。
恐怕接下來口罩廠會如雨后春筍,長久穩定的客戶,才是生存之道。
顧溪從公文包里抽出一張 A 紙:「這是我整理的比較靠譜的一些單位,上面有他們聯系人的方式。」
不只有聯系方式,對方主營業務,規模,口碑這些,他都整理得清清楚楚。
我細細看了看,笑問:「那我要是想走短期呢?」
他從包里抽出另外一張紙:「我也幫你打聽過了。」
這張紙上的東西就更玄妙了,把那些人的背后的大樹都隱晦地點明了。
我伸手要去拿,他卻往回一縮:「這些可都是不能說出口的秘密,既然你決定走長遠路線,這張紙就用不到了。」
「看看嘛……」
他睨我一眼,故作嚴肅:「做好了決定就一心一意,不要再東張西望。」
說著,他將那張紙細細撕碎,扔進了垃圾桶里。
難怪他年紀輕輕,就深得重用,做事情的確是走一步準備三步。
既然已經做好決定,那就事不宜遲。
我按照他名單上的順序開始打電話。
如果只是為了脫手,剩下的口罩一次性賣掉即可。
可為了打關系長遠合作,那自然是要分為幾份,盡可能地多爭取一些合作伙伴。
大年三十,沒有往年的喧囂。
萬家燈火之中,遠處的天空炸開燦燦煙花。
明明絢爛至極,卻難讓人心生歡喜。
我在電話里跟人商談著價格,這時候門鈴響了。
顧溪站起來,示意我繼續打電話,他去開門。
很快,我聽到熟悉的男聲:「顧秘書,你怎麼在這?」
我一回頭,看到張松和張爸張媽擠進了房間。
他們都戴著棉布口罩。
張媽臉上那個口罩還發黃破洞了,用針縫了起來。
這樣的口罩根本沒有任何防護作用,也就是自欺欺人。
我趕緊拆了個 N95 戴上,皺眉道:「你們來干嗎?」
張媽笑出一眼角的皺紋:「接你去我家吃年夜飯,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在酒店過年算是怎麼回事啊?
「去阿姨家吧,床單被套我都換了新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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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麼熟悉的臺詞。
我挑眉笑了笑:「怎麼,舍得把給宋舟準備的床單給我用了?」
張媽訕訕笑:「她的那份哪配得上你,你的是另外準備的,八百多一套買的呢。」
她頂了張松一把。
張松上前拉我的手:「海藍,之前是我不對,我向你道歉,咱們先回吧,還等著你一起吃年夜飯。」
我嫌惡地避開他的手,冷冷道:「我知道你們打什麼主意,口罩我已經捐了,剩下的也找好買家了。
」
張媽眼睛一瞪:「捐了,你捐哪兒了,捐了多少?」
顧溪微笑接話:「捐給我了,捐了十萬個。」
張媽張爸倒吸一口涼氣,齊齊開口:「十萬個!」
張媽急得團團轉:「現在一個 N95 隨隨便便賣十五,你這一捐,一百多萬沒了呀。
「那可是一百多萬啊!可以買一套大房子呀!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呀?」
張爸拽了她一把,一臉期盼地問:「那剩下的四十萬個呢,賣了多少錢?」
「三塊錢一個。」我隨口胡謅了個價格。
張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送走。
她厲聲道:「三塊錢一個!敗家也不是你這麼敗的,你被人騙了,貨還沒拿走吧,不能賣不能賣……
「這得損失多少錢啊。」
嗯??
幾個小時前,你們可是大發慈悲要兩塊錢一個收我全部的口罩呢,現在卻嫌棄三塊錢一個賣得太便宜?
張爸威嚴開口:「海藍啊,你年紀小容易上當,這價格你肯定是被坑了。」
說著還暗戳戳看了顧溪一眼。
「叔叔阿姨,她捐多少,賣什麼價錢,都跟你們沒關系吧!」顧溪臉上掛著淺淺的笑,語氣卻很涼薄,「你們,會不會管得太多了?」
張媽縮了縮脖子,顯然是有點害怕。
但做了個深呼吸后,她又挺直了腰桿:「怎麼沒有關系,海藍是小松的女朋友,以后就是我們張家的媳婦。作為她的長輩,我們自然要關心的。」
我掏了掏耳朵,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這世上還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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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笑著看張媽:「就在前兩天,你在美麗整形的門口跟我說,我配不上你兒子,讓我不要糾纏,還明確說我是前女友,怎麼,是得了老年癡呆,這麼快都忘了?」
哪怕戴著口罩,也能感覺出張媽臉色很不好看。
她胸脯劇烈起伏著,語氣也不再做小伏低:「海藍,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呢!你跟小松談了兩年,又一起睡過,就因為我說了兩句不好聽的,就要分手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