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媽張爸堆著一臉的笑站起來,估計準備了一肚子寒暄的話。
可顧溪只是對他們禮貌疏離地笑了笑,便滿是驚喜地看向我,開了口。
08
「小師妹,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,怎麼來了 A 市也不跟我聯系?」
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:「師兄還記得我?」
顧溪爽朗一笑:「誰不記得師妹,導師都不知道跟我們夸過你多少次……」
我大一那會,他研二。
因為我有一門課是他的導師教,而我又恰好是課代表,所以接觸過幾次。
其實剛才我就認出他了。
研究生畢業后,他回了老家發展,朋友圈都很少發,我的朋友圈也沒點過贊,我不確定他是不是記得我。
加上他又在待客,所以沒有貿然相認。
我們聊得太熱烈,張媽張爸目瞪口呆。
可能是不甘心,張媽強勢插話:「顧溪,你爸媽最近還好嗎?」
顧溪禮貌看向她,道:「我爸媽還沒退休,你們前兩天上班沒看到他們嗎?」
張媽話趕話:「這是我兩個兒子,張松、張柏,念初中那會還去過你家,記得嗎?」
顧溪又掃了張松和張柏一眼,淡淡道:「時間太久,記不得了。」
張媽還不死心,又指著宋舟和王小暖:「這是我兩個兒媳婦,這是愛沐老板的獨女,這是美麗整形的千金。」
顧溪眸子微瞇,目光在我和張松臉上蕩了下,遲疑道:「師妹,我好像記得你朋友圈發過跟他的合照……」
合照那是委婉了。
是親密的秀恩愛照。
我淡淡一笑:「前男友,昨晚分的手。」
顧溪在體制內如魚得水,這短短一句就已經大約窺見其中曲折。
他眉梢微挑,伸手拿起我放在隔壁椅子上的包:「走,到了我的地盤,哪有一個人吃飯的道理,我請客……」
「你那邊不太方便吧……」
「是工作也是私事,他們好幾個都是上交大的校友,巴不得認識你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師妹呢。」
我心里清楚,他是在給我長臉。
這時候不再推辭: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。」
張媽在一旁道:「顧溪啊,我家張松也是上海念的大學呢。」
言外之意,想讓顧溪帶帶他。
張松臉色臊得通紅,低聲道:「媽,別說了。」
顧溪笑得淡淡的:「雖然都是上海的大學,可大學和大學之間,還是不一樣的。」
平平淡淡的一句話,卻已經劃出一道鴻溝。
張松臉紅得快滴血。
顧溪在樓梯處就跟同行的人介紹我是同校的師妹。
大家都熱情地跟我握手,一口一個小師妹,此起彼伏的笑聲和交談不絕于耳。
包廂關上的那一瞬,我瞟了一眼張松的方向。
他們一家子的臉色,都不太好看。
顧溪沒撒謊。
一行八人,有四個是上交大的。
大家就母校打開話題,席間聊得很開心。
期間大家還聊了聊新聞在前一天提到的武漢的情況。不過當時沒有人是從那個方向來,大家不明就里。
只覺得鐘老確定病毒人傳人這個新聞釋放出了不一樣的信號,卻也沒人猜到后續的發展。
酒足飯飽,顧溪送客完后,在飯店門口問我:「張家膽子很肥啊,說說看怎麼回事,回頭師兄給你出一口惡氣。」
我簡單把事情前因后果說了下:「我應該謝謝他們讓我在婚前看清楚他們的嘴臉。」
顧溪拿了個打火機在手里把玩,思慮了好幾秒后開口:「口罩的事,需要我幫忙嗎?」
09
他如今的位置,若是出面牽個線,是有用的。
但我怎麼能承這個情?
我搖搖頭:「這是我爸要操心的事,我才不管呢。」
他沒有再堅持:「那好,有需要幫助的跟我說,別見外。」
回了酒店,我打開手機訂票。
可當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七,不管是火車票還是機票,都是一票難求。
一直搶到晚上,都沒有進展。
期間張松給我打了電話,直接被我掛斷了。
第二天起來我繼續搶也沒搶到,想著問問顧溪有沒有法子,這時刷到了新聞。
國新辦在發布會上傳遞出一個鮮明的信號:原則上建議外面人不要到武漢,武漢市民無特殊情況不要出武漢。
一石激起千層浪,一時間引發了無數的討論。
發布會結束沒多久,顧溪跟我聯系,讓我先不要急著回去,還有別急著賣口罩。
那會我心里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果然當天凌晨,武漢發布了封城通告。
緊接著各種專家建議就出來了:建議市民非必要不出行,減少聚集,出門一定要戴口罩,保持社交距離。
一時間,人心惶惶,各大娛樂場所緊急關閉,超市菜場等民生保障相關單位也限流進入。
鑒于這樣的形勢,我也不再搶票,免得增加感染風險,決定原地躺平。
藥店超市的口罩一夜之間一搶而空,淘寶直接全線斷貨。
偶爾有人手里有少量的貨源,一次性醫用至少得三塊,N95 甚至能賣到 20。
我爸給我打電話:「藍藍啊,要死了。
「好多人拿著一箱箱錢堵在我們廠子門口,要找我買口罩,我快被錢砸死了!」
我……
當天下午,我接到了一個本地號碼打來的電話。
竟然是張媽。
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語氣:「海藍,你的口罩不是賣不掉嗎?我這邊正好有親戚可以接手,你好歹也跟小松談過,有好事我自然第一個想到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