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方的冬天可真涼,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,都抵擋不住徹骨的寒意。
我輕聲喚:「張松……」
他猛地轉頭看過來,下意識想要甩開那個女生。
張媽拽了他一下,他又停下動作。
隔著園區狹窄的馬路,他站在原地牽動嘴角:「海藍……」
我們就這樣僵持了十來秒。
還是那個女生打破沉默,嬌聲問:「松哥,她是誰啊?」
06
張松脊背繃得直直的,喉結滾動,幾秒后輕聲說:「是我前女友。」
好!
妙!
絕!
我忍不住笑了,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。
昨晚還哭著說只剩下我的男人,今天就成了我前男友。
張媽往前兩步,將他攔在身后,對著我吼:「你跟蹤小松?」
「小暖是舟舟表姐,這醫院就是她家的。她是小松高中同學,兩人是命里的緣分,你不要糾纏了,你配不上我家兒子。」
到底還是不甘心, 我越過她咄咄的目光問張松:「你也是這麼想的?」
張松拳頭捏緊,對女生溫柔一笑,然后拉著我的胳膊走到一邊。
他神色痛苦:「對不起海藍,我知道你對我好,我心里也更愛你,可我要是跟你在一起,我這輩子都比不過張柏。
「我這麼努力,我從來不敢懈怠,憑什麼他找個有錢女友就能輕松改變人生?
「我不想被他踩在腳下。」
此刻的他,如此讓我陌生啊。
我還記得,凌晨十二點,他打車半小時給我送紅糖水。
圣誕節,他加班到十點多,還忍著疲憊帶我過節。
為了買到我喜歡吃的早餐,他頂著寒風去排隊。
新年鐘聲敲響時,他把我緊緊摟在懷里:說我是他最重要的人。
我以為,這些就是愛……
我擦了眼淚,冷冷地笑了:「你不是愛我,是因為我學歷高專業好,賺得比你多,所以你以為可以憑此壓住你弟弟,是嗎?」
張松緊抿著唇,沒有回答。
「演技不錯,我差點就被你騙一輩子。」我冷颼颼看他,「你弟弟雖然學歷不如你,但至少比你坦誠。張松,你確實比不過他!」
張松身形狠狠一晃,低頭滿是怒意地看我,拔高音調:「你胡說,我比他優秀百倍!」
張媽看我們爭執,快步走了過來,嫌惡無比:「孟海藍,做人有點自知之明。我們話都說清楚了,別再死纏爛打了。」
我深吸一口氣,冷漠回應:「我不是來糾纏他的,我是來接貨的。」
物流師傅已經等了很久,此時上前來跟我談口罩的事。
宋舟站在一旁幸災樂禍:「原來這一車垃圾是你家的呀,你爸的口罩廠看來效益是真不好啊……」
王小暖上前,低聲道:「對不起啊,我爸說他找到了更便宜的貨源,要不我給我爸打個電話?」
「不用了。」
她咬了咬嘴唇,似是下定決心:「松哥是我高中時代的男神,我不會放手的,對不起。」
07
我盯著她看了幾秒,笑了:「你們很配,我祝你們天長地久。」
一個執念想要壓住自己弟弟,一個執念想要獲得曾經的男神。
天生一對。
宋舟揚著聲音:「小暖,該吃飯去了。」
他們一行人經過我身邊時,宋舟還趾高氣揚:「你這口罩賣不出去的,不如直接讓司機拉到城東的垃圾場,省得還得出租金。」
最后是張柏拽了下她:「別說了,走吧!」
一行人走出很遠,只有張柏回頭,給了我一個歉意的眼神。
他們徹底消失在視線里后,我的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往下砸。
我是真的愛過呀。
司機等了個把小時,本來火氣大得很。
可見了這一幕他深深嘆氣:「那一家子真不是什麼好東西,姑娘你別哭了,不值得。
「我女兒年紀跟你差不多,要是被你爸媽知道你為了那樣的一家子哭,得多難受啊。」
他把口罩拉去別墅,又幫我一起卸貨。
我要給他錢,他也沒要,最后拿走了一箱口罩:「就用這個抵扣吧,車到山前必有路,相信你的口罩能賣出去的。」
處理好一切已經是飯點,我想著吃一頓好的換個心情,結果在飯店又碰到了那一家子人。
服務員還把我們安排在鄰桌。
晦氣。
張媽臉拉得比冬瓜還長:「還說不是故意跟蹤?」
張松也皺起眉,臉色不耐煩:「海藍,是我對不起你,但這樣糾纏沒有意義,別再愛我了。」
真給我整吐了。
本來還想避開他們,現在我一屁股坐得牢牢的,開始點菜。
飯店又不是他家開的,有本事就讓人把我趕走。
正點著單呢,一隊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進來。
其中有一個身量格外挺拔,水晶燈柔和的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線條。
英俊之中,自有一種高貴穩重的氣度。
餐廳經理親自迎上去,帶著他們往二樓的包廂走。
張媽伸長脖子:「那好像是顧總的兒子。」
張爸也看了一眼:「可不是嘛,像是在搞接待。」
張媽揚起嗓門叫了一句:「顧溪。」
顧溪循聲看來,微微一笑,朝這邊走了過來。
張媽對著兩個「媳婦」嘚瑟:「看到沒,那是我們總經理的兒子,現在在市委工作,厲害著呢,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。」
當然,也不忘得意地瞟我一眼。
得意個什麼勁,又不是你家兒子。
說話間顧溪就已經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