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貴女都以我為標桿,次次宴席都會記下我的衣著打扮,然后在京中掀起一陣風潮。
我正襟危坐,生怕被人看到我摸魚的模樣。
左葉站在我身旁,她遞給了我一張小紙條,低聲說:「五皇子給的。」
我:「?」
我接過紙條,偷偷打開看。
只見五皇子龍飛鳳舞的狗爬字躍然紙上:
【坐那麼直,有心事?】
我抬頭看了一眼五皇子,發現我看不見。
座位是按官職決定,我爹職位不上不下,我們一家人的座位在中間地帶。
我想回一句滾,但是我沒帶筆。
我開始質疑五皇子哪來的紙筆:「誰家好人吃席帶毛筆?」
嫡姐在旁邊咳了幾聲。
我不理她,她就咳得越重。
我:「……」
我順從地說:「姐,你帶毛筆了嗎?」
嫡姐哼了一聲:「什麼都要同我借,你自己沒有嗎?」
說著,她讓侍女給我拿了一支毛筆。
我:「……謝謝。」
我深深地看了嫡姐一眼。
原來吃席帶毛筆的好人是你。
19
我瀟灑地寫下幾個字,把紙條卷好給左葉。
我:「給三公主。」
左葉沒多問,依言把紙條送到三公主手上。
三公主看得樂不可支,她也讓宮人拿了毛筆,寫了些什麼。
然后她遣宮人將紙條傳給了二皇子。
……
最后兜兜轉轉,紙條又傳到了我手上。
五皇子:【坐這麼直,有心事?】
我:【滾他爹的】
三公主:【五哥你這麼關注阿鸞,你暗戀她?】
二皇子:【他超愛】
太子:【阿鸞今日怎麼那麼溫柔】
五皇子:【?滾溫柔還是爹溫柔?】
我又寫下了一句【姐呼吸都溫柔】,正打算傳給三公主,便被皇上截了胡。
我:「……」
我大氣都不敢出,沉默地和其他幾位肇事者面面相覷。
雖然我看不清他們的臉,但我詭異地能猜出他們什麼表情。
皇上邊看紙條,邊遲疑著念出聲:「……坐這麼直,有心事?」
肉眼可見的,五皇子光速從座位上消失,躲在了椅子下面。
皇上還在念:「……滾他爹的?」
我:「……」
我好想逃。
我望著遠處五皇子空了的坐席,在心里思考,我能不能也躲椅子底下。
在念到三公主那句時,她用帕子擋著臉低下頭瘋狂吃飯。
可是她是最小的一位公主,管五皇子叫五哥的只有她一個,是以那句五哥一出,眾人都知道是她。
三公主面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,尷尬一笑,鼓著腮幫子,含糊不清地說:「吃啊,你們怎麼都不吃。」
眾人:「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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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上對著紙條端詳半晌:「咦……怎麼朕瞧著沒有三皇子?」
按理來說,我們幾人應該和三皇子關系不錯。
我們都是同齡人,年齡大差不差,從小一起長大,稱得上青梅竹馬。
但與我們不同的是,三皇子是個陰暗人。
當我們在課堂上打瞌睡被罰站時,三皇子在角落里陰郁地注視我們。
當我們在宮中瘋跑被皇后逮住責罵時,三皇子在角落里陰郁地注視我們。
這麼多年,無論我們干什麼,三皇子都在角落里跟長了蘑菇一樣,陰著臉畫圈圈。
三公主曾經問過我:「三哥在干嗎?」
我試圖組織語言:「嗯……扭曲,爬行,陰暗地蠕動。」
三公主:「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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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上說著說著,開始左顧右盼:「……三皇子呢?」
從角落里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:「兒臣在。」
皇上:「……」
皇上:「你老在角落里做什麼……」
此刻我們才看清三皇子的樣貌。
他皮膚蒼白,身量適中,劉海擋住了一只眼睛。
我:「……!」
好濃的一股味道,不確定,再看看。
皇上:「……」
皇上適時地結束這個話題,選擇重啟開頭:「你們可曾見過今年新登科的狀元郎?」
話音剛落,一道人影便從殿外走來。
那人向皇上行了一禮:「微臣見過陛下,微臣遲來片刻,望陛下恕罪。」
他穿著紅色官服,襯得膚色極白,清清冷冷地立在那,側臉很俊秀。
不少人看得愣住,包括我,我余光瞥見三公主兩眼珠子跟鐳射燈一樣都快放光了。
我支著腦袋,打算好好欣賞一下狀元郎的臉,卻看見狀元郎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。
我:「……」
我手里剛拿起的奶糕滾落在地。
我木著臉:這他爹的不是我上輩子的前任嗎。
22
狀元郎只看了一眼,便收回了目光。
嫡姐一邊目不轉睛地看,一邊嫌棄我說:「多大人了連個奶糕都拿不住。」
皇上與狀元郎相談甚歡,將他介紹給其他大臣,一時間眾人都忘了剛剛的小紙條事件。
我看到五皇子長舒一口氣,像死魚一樣癱在桌子上,三公主噎得發慌,拼命灌水,太子和二皇子不知道湊在一起說什麼,三皇子依舊拿著他的炭筆畫圈圈。
我趁著無人在意,端走剩下的那盤奶糕,跟我嫡姐說:「姐,我去喂魚。」
嫡姐:「?」
嫡姐:「你拿的什麼?」
我睜眼說瞎話:「魚食。」
沒等嫡姐反應過來,我就拉著左葉一路走到御花園池塘邊才停住。
我站在塘邊沉默地喂魚。
左葉在旁邊多次欲言又止,最后實在忍不住說:「小姐,魚的命也是命。」
我:「……」
我站在塘邊冷酷地喂魚。
23
沒過多久,三公主便來尋我,她拉著我不放:「阿鸞!那個狀元郎謝瑾!」
三公主興奮地說:「成親,我要和他成親!」
我:「……」
好一位屢教不改的戀愛腦。
三公主在我旁邊絮絮叨叨,直到看見池塘里的魚翻了白肚皮,忽然止住聲音:「……阿鸞,你投毒了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