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我與師父在外游歷時候所吃過的好東西。
而我連續跑了幾次年輕廚子屋子,是因為這面——
是我做的。
竹升面和尋常面不一樣,它揉面時不用水,而是用鴨蛋。鴨蛋相比雞蛋更加黏稠,黏糊糊的鴨蛋裹上面粉的每一寸,讓面變得筋道有彈性。
這面——
也不完全是我做的。
揉面的是我,可竹升面有一個特色的地方,就是它需要用竹子來壓實。年輕的廚子在后院砍了一根竹子,他坐在竹子上,彈跳著用竹子去壓面團。
這是個體力活,還好廚子年輕,有的是力氣。
丫鬟聽見的嘎吱嘎吱的聲音,其實就是他在騎著竹子壓面團。
那做好的竹升面,就算是撐得老長也不斷,如此面煮出來自然是爽脆彈牙的。
我把面煮出來第一碗的時候,煙火剛在空中炸開。
在絢爛的一片煙火之中,年輕廚子嘗完長嘆:
「有這樣的面,做什麼湯頭又有什麼要緊的呢?」
我收回了回憶的思緒,望著旁邊臉色不太好的師妹,心想:
湯頭也還是要緊的。
18.
王爺大喜,賞賜了年輕廚子銀兩和酒樓。
眾廚子艷羨:
「這年輕廚子一戰成名,今后怕是京城各家的席面都要請他去了。」
「不過這后生有禮且有手藝,該得的,不像某些人……」
趁著師妹發火和收拾東西的工夫,我又偷偷去找了那廚子一趟。
方才我們簽了個契,我舉著那契約喊:「一人一半哦,別忘了。」
年輕廚子笑著點頭:「姐姐有如此眼界和手藝,可不敢欺瞞你。」
我突然想起,又問:「我叫禾善,你叫什麼?」
年輕廚子驚訝:「契約有,你方才沒看?」
我打著哈哈打開契約紙,認了半天小聲嘀咕:「……狗蛋?」
「是狄楚!」
我裝作一副認字的高深模樣:「你寫得太潦草了,看起來就是狗蛋。」
19.
王爺壽宴后,來找師妹的人少了許多。
她在那場宴席上表現不盡如人意,本來她平日里就得罪了不少廚子,那大家逮到機會,可不是趕緊添油加醋描述,落井下石坑她。
師妹日常發飆:「沒一個好東西!我要弄垮他們所有人!」
她到處與人比拼廚藝,還和不同酒樓對著干——
賣別人招牌食譜上的同類東西,價格還壓得很低。
師妹自顧不暇,我便經常溜出去找狄楚,我教給他一些我從系統學習的和自己研制的新菜譜。
系統教的菜譜多且雜,恐怕小師妹自己都不記得有些做過的菜了。
而我用我那鬼畫符字又重新將腦子里的所有菜分類寫了下來。
還好我尚且年輕,菜譜都在腦子里,不然僅憑那撕得稀碎的紙,很難拼湊全了。
不過這樣重新整理,倒是越發清晰了。
狄楚看著我的菜譜,好半天才憋出一句:
「姐姐的字真是飄逸更甚張旭,狂放可比懷素。」
我當時沒聽懂,以為他夸我,還沾沾自喜地應下了。
后來才知道,他是罵我的字比草書還草。
草!
20.
很快到了太后的六十歲生辰,圣上想要大辦。
太后好吃,于是圣上便想在壽宴上辦一場「萬廚大賽」。
圣旨說:「拔得頭籌者可做御廚,賞百金。」
這下全天下的廚子都跟打了雞血一般!
而師妹此刻竟然要改師父留下的酒樓名:
「我這些時日身邊雞飛狗跳的,算命的說酒樓風水不好,這名字首先就克我!」
師父留下的酒樓名叫「布袋酒樓」,因為當年我和師父在外討生活,經常是拖著布袋將全部家當都帶在身上。
而那算命的對她說:「布袋諧音就是『不黛』,你名字里也有『黛』,這否定當然是相克!我掐指一算,這酒樓里風水不好,定有東西與你相克啊!不如就從改酒樓名開始!」
這是師父留下的酒樓,我愿意留在這里當燒火丫鬟,一是因為可以偷學菜譜,二是因為我把師父留下的酒樓當家。
所以我怎麼可能任憑她改?
我和酒樓里幾位師兄妹都阻止她,可師妹鐵了心了:
「師父都死了好幾年了,現在酒樓我說了算!」
我終于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意,甩手離開了酒樓。
我身后,酒樓牌匾被摘下來,那算命的再掐指一算:「這回酒樓沒東西克你了!」
21.
我去了狄楚的酒樓,他與我平分了酒樓,并告訴所有人:
「我們酒樓有兩位掌柜,禾掌柜說的話同我一樣!」
我也問他:「為何如此講信用?」
狄楚看著我笑笑:「姐姐有如此才能,去哪里都行。若是能借姐姐東風一塊賺錢,我又何樂而不為?」
其間師妹聽說我落腳的地方,來鬧了一次。
她打量了酒樓,又打量了狄楚,最后輕蔑評價他:「平庸。」
系統也說:【未檢測到重要人物,該角色非原著重要人物。】
她對我冷嘲熱諷:
「本來還以為師姐找到靠山了,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平庸之輩。你看他平平無奇的樣子,哪一點值得你依靠?」
「……」
我依靠誰了?
這都是我自己打下的酒樓!
狄楚迷茫又無語,這哪里來的人,一大早就對他評頭論足?
我也看了狄楚好幾眼,這濃眉大眼的,身子骨也壯實得很,挺好的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