補牙結賬的時候，我拉住旁邊牙醫的白大褂。

「談個戀愛嗎？沒錢補牙了。」

牙醫扯下自己的口罩：「談戀愛多麻煩，直接結婚吧。」

于是我在這個醫院出名了。

因為我是第一個為了補牙而跟徐行之搭訕的女人。

1

「輕點輕點！」

嘴里的機器及時地停止了運轉，頭頂上傳來了一聲無奈的嘆息聲。

「不是說了，疼就舉手示意，不要張嘴，萬一不小心劃傷了你的舌頭怎麼辦？」

我疼得淚眼蒙眬，牙醫的臉在我眼里都是模糊一片了。

他微微探身，抽了張紙巾，按壓在我的眼尾，吸走了淚水。

「這才剛開始你就疼成這個樣子，等會兒麻藥肯定是要上的。」

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，然后示意牙醫可以繼續了。

并且保證，我這次絕對不會自己閉上嘴巴了。

鉆牙的聲音繼續響起，我的腦子一抽一抽地疼，嘴里也開始哭號。

但是好在是沒有自己閉上嘴巴。

不過我也知道了一句話，牙醫說的疼就舉手都是假的。

因為他只會軟著語氣安慰你：「我知道你疼，忍忍就好了。」

還有他說的馬上就好，一定是還有十多分鐘。

他說的正常人都能忍受的疼痛，一定是不能忍受的疼痛！

鉆牙的聲音結束，他開始拆別的東西，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。

「小徐醫生，我在外面聽著聲音，還以為是誰的開水壺開了，怎麼哭的聲音這麼大啊？」

2

三秒后，一張戴著口罩的臉，從我的頭頂上出現。

我倒著看著他的臉，還忍不住瞪了一下。

「喲，還是個小姑娘呢，小徐醫生給你處理還這麼疼啊？」

我：「他是長得帥，但是他的臉不是止疼藥啊！」

眼前的眼睛笑得彎了起來：「哈哈哈哈哈哈，小徐醫生，原來還有人不受你的顏值所誘惑呢。」

徐行之拿起更加細致的鉆頭，微微抬了我的下巴：「張嘴。」

「說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我這張臉的，剛剛張院長找你呢？」

我在心里默默地說，其實也不是吧，不然剛剛在看醫生介紹的時候，我也不會指著他的大頭照問這個醫生有沒有時間。

徐行之低垂著眼瞼，很專注地拿著鉆頭幫我剔掉牙齒上的腐爛位置。

「真的啊？」

「嗯。」

咋咋呼呼的醫生走了，只剩下我和徐行之，還有一個護士姐姐。

剛剛思緒還游走在徐行之好看的眉眼上面，下一秒酸痛就讓我直接痛哭出了聲。

突然不能夠理解，為什麼有人會喜歡上自己的牙醫啊！

每天看到這張臉，腦子里面就會響起鉆頭的聲音啊！

「漱口。」

我坐起來然后把嘴里的水吐掉，護士姐姐抽了張紙讓我擦擦眼淚，我不好意思地沖著她笑了笑。

「痛覺神經比較發達。」

護士姐姐彎著眼睛沖著我笑笑，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。

我沒有立馬躺下。

3

眼巴巴地看著徐醫生：「打麻藥好嗎？不然今天我可能就在你們醫院出名了。」

徐行之沒什麼表情地看著我，最后還是點點頭，讓護士姐姐準備一下麻藥。

打了麻藥之后，我正準備享受無痛治牙的時候，他敲敲我的牙問我有感覺沒，我點頭。

過了三分鐘他又問，我還是點頭。

又過了三分鐘，我還是點頭。

「該不是麻藥對我無效吧？」

徐行之又補了一針，最后發現我還是有感覺。

「現在看來是這樣的，你以前沒有打過麻藥嗎？」

我欲哭無淚：「從小到大，需要打麻藥的時候就這一次了，誰知道會對麻藥無效啊。」

旁邊的護士姐姐笑了起來：「那也不知道是說你幸運還是不幸運了。」

「沒有別的辦法了嗎？」

「沒有了，繼續吧，早點做完早點疼完。」

于是房間里面又響起了我哀號的聲音，結束的時候我感覺我嘴皮子都哭干了，眼睛都哭紅了。

治療過的牙齒也還是有點疼，但是相對于前幾天已經算是好上很多了。

護士姐姐默默收拾剛剛用掉的紙巾，十張紙巾，八張都是給我擦眼淚的。

徐行之摘掉了手套，然后讓我坐在電腦面前，把我的牙片指給我看，跟我說了之后的治療怎麼走。

我迷迷糊糊地聽著，最后注意到了自己后面的智齒。

手指越過那顆壞牙，指到了那顆智齒上面。

語氣很嚴肅地看著徐行之說：「這顆牙貴嗎？」

4

徐行之一下就卡殼了，無奈地看了我一眼。

「還好，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這顆牙。」

他的手指放到了我的壞牙上面，最后聽完我只明白了一個事情，就是每周都要過來復診。

大概流程要走一個多月。

徐行之帶著我一起去柜臺，等我結賬的時候，他正在紙上寫著什麼。

誰知道聽到金額的時候，我的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。

嚇得一旁的護士姐姐和徐行之連忙扯紙給我擦。

「是牙還疼嗎？」

我一手攥著紙，一手攥著徐行之的白大褂，然后搖搖頭。

帶著哭腔說：「談個戀愛嗎？沒錢補牙了。」

一時之間場面鴉雀無聲，最后不知道是誰笑了出來，別的人也跟著一起笑。

徐行之眉眼間也帶著無奈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