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說了我和杜恒之間的最后一句話:「如果金錢帶給你的安全感有這麼重要,那就好好對她吧,希望你們幸福。」
轉身離開時,我最后看了一眼公告欄。
兩個十八歲的身影彼此重疊。
我在夢想前面憧憬,而身后,站著默默注視我的江源。
卞之琳的詩忽然浮現在了我的腦海:
你在橋上看風景,
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,
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,
你裝飾了別人的夢。
35.
我低頭微笑,這個相隔 7 年的秘密,讓我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秋天。以至于當我走出校園,看到奶茶店門口的江源時,竟然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。
江源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衣,配上一條黑色寬松的短褲,騎在一輛自行車上。大概騎車騎狠了,他的額上滲著些許汗珠,雙頰微紅,眉頭微蹙,手肘支在把手上,提著衣領扇風,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就那樣橫斜里放著,那副漫不經心的浪蕩樣子,像極了當時少年。
我笑了,毫不顧忌地對他揮手,大聲喊道:「江源兒,這兒呢。」
他轉頭看向我,舉了舉手機,沖著我壞笑,「想我了?早說呀。」
我白了他一眼,走過去坐在他的后座上,揶揄道:「喲,怎麼不開車呀?小江總缺錢交罰款了?」
他被我取笑了,卻似乎很開心,「坐穩了,小爺帶你逛校園去。」他按住把手,一條腿在地上猛得一蹬,慣性之下,我嚇得立刻抱緊了他的腰。
江源帶著我在校園里疾馳。
我們依次經過杜恒,胡波和鄭欣。
我們迎面看到紅楓,玉蘭和金菊。
騎到操場上時,他松開了把手,雙臂展開迎風,在空無一人的跑道上大喊:「我高中時最想做的事,就是載著何清清回家!」
明明是句很浪漫的話,我卻因為搖搖晃晃的車而嚇得心臟亂跳,抓著他的腰不敢松手。
「快停下,停下!摔跤不是鬧著玩兒的!」
「你答應我,我就停下!」
慌亂中我并沒聽清他要我答應什麼,只是胡亂說著:「我答應我答應,你快停下!」
自行車就這麼忽然停下了,我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江源抱了下來。
這是操場主席臺的背后,那臺廢棄的乒乓球桌還在老地方,他把我抱到桌面上,雙手摟著我的腰,十分嚴肅,十分正經,甚至帶著點兇巴巴的語氣,對我說:「答應我,做我女朋友,真的那種,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。」
毫不意外的,我「噗嗤」一聲笑了出來。
我笑得傾倒在他肩上,雙手拍打著他的背,眼淚弄濕了他的領。
「江源兒,你好土。」
「何清清,你好吵。」
于是我笑得更大聲了。
他像是生氣了,摟著我的腰,往他身前遞了一寸,我們的身體幾乎要貼在了一起。慌亂的氣息在彼此之間傳遞,似乎是在提醒著我,慫恿著我:何清清,你是一個為愛勇敢的女孩。
「你到底答不答應?」江源低聲問道,語氣盡管霸道,聲音里卻帶著一絲緊張的顫意。
他靠得太近了,我看不見他的眼睛,只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在我耳畔流連,熾熱的,滾燙的。
我沒有說話,只是微微側臉,在他耳后落下一個深深的吻,算作是給這場遲到數年的表白,一個熱烈而綿長的回應。
-完-
魔女恰恰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