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人已經走了,還看!」
父皇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。
我微微垂眸,乖乖聽訓。
接著,我看見父皇張了張嘴,卻什麼也沒說出來,而后重重地嘆了口氣。
果真如李公公所言。
我擔憂地問:「父皇可是有煩心事,不知兒臣能否為父皇分憂?」
父皇目光銳利:「昭仁,朕把程子堯從邊關召回來,是……總之,你離他遠點。」
父皇中間沒發出聲的,似乎是說程子堯的不好。
我實話實說:「父皇,兒臣不明白。」
父皇一陣煩躁,不是對我,像是對他自己。
他真的變得好奇怪。
就好像只要說出什麼事,就會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給屏蔽似的。
父皇嚴肅地對我說:「程子堯能不能做駙馬,有待考察。」
我怔了一下,難道父皇查到程子堯背地里干壞事了?
可是,怎麼可能呢?
這段時間,父皇查辦了朝中不少大臣。
如果程子堯真做錯了事,父皇大可以把他也直接查辦了。
我認識的程子堯,從小以他父親為榜樣,將忠君報國刻進了骨子里。
15.
接下來的日子里,我和程子堯各種遇見。
但每一次,我們還沒說上半句話,就會有人冒出來分開我們。
我知道,這是父皇的手筆。
直到那天,我聽說程子堯去了御書房,就趕過去和他見面。
李公公在御書房外看著我,眼神躲閃。
我心中不安,闖了進去,剛好看見程子堯服下一粒黑黢黢的藥丸。
我顧不得父皇在場,急道:「子堯,你剛才吃的是什麼?」
程子堯微笑著說:「是補氣血的。邊關苦寒,畢竟不能跟京城比。」
我急著要傳太醫。
但程子堯說,他皮糙肉厚,又吃了藥,不礙事。
我狐疑地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父皇。
父皇說:「還沒嫁呢,就胳膊肘往外拐。」
我忙道:「父皇是君是父,兒臣的胳膊肘首先拐向父皇。」
父皇滿意了,說要給我和程子堯賜婚。
驚喜之余,我還有幾分不解。
父皇的態度怎麼又變了?
我狐疑地看向程子堯。
他對我溫柔地微笑,眼里閃著細碎的光,亮如星辰。
也罷,他們不說,我也不問了。
只要我們初心不改,一直在一起,話本里的事情不會發生就行。
父皇說,要為我在皇宮附近選一處地方,建造一座最華美的公主府。
16.
賜婚后,程子堯領了一份閑職。
本朝有規定,駙馬不能掌實權。
程子堯說,能夠和我一起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,他就知足了。
有他這句話,我就什麼都不怕了。
公主們又一起約我玩。
都是親姐妹,我也不便每次都拒絕。
昭華提議,去鯉魚池喂魚。
我瞬間想到話本里的一段劇情。
鯉魚池為了方便宮中主子們喂魚,只修了淺淺的圍欄。
我們喂魚時,不知哪個撞了我,我惡毒地拽著身邊的昭陽一起落入池中。
父皇說我生性頑劣,母后說我不懂孝悌。
我著涼病了一陣,無人來看。
聽說父皇要為昭陽和顧斐賜婚,我拖著病體作天作地,可勁地作死。
不但丟盡了臉面,而且還被父皇母后狠狠地懲戒了一番。
想想那話本里的描述,我就禁不住渾身一哆嗦。
到了鯉魚池后,公主們爭先恐后地去喂魚,我遠遠地躲著。
昭陽走近我,柔聲問:「昭仁皇姐怎麼不和姐妹們一起喂魚?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,惹得皇姐不高興?」
昭華接著道:「我禁足期間反省過,我之前說錯話,不該說昭陽皇姐溫柔大方地把封號讓給昭仁皇姐。」
她咬了咬下嘴唇,眼眶微微濕潤,看上去楚楚可憐。
「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就別說!」
父皇又及時出現了。
不知怎的,我竟不覺得奇怪了。
眾人行禮,不敢妄動。
父皇說:「昭華不思悔過,意圖挑撥姊妹感情,禁足三月。」
昭華撲通一聲跪下,開口解釋,求父皇饒了她。
她轉而向昭陽求助,昭陽甚至不與之對視。
她又向我求救:「昭仁皇姐,妹妹知道錯了,妹妹再也不敢了,求皇姐替妹妹向父皇求情。」
父皇瞪著我,好像說:不許求情。
我不疾不徐道: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,然做錯事就應當承擔責任。父皇明察秋毫,獎罰分明,是天下臣民之幸事。
「昭華妹妹,不是皇姐不愿意為你求情,而是還沒想到求情的理由。不如諸位妹妹告訴我。」
說最后這句的時候,我的目光掃過所有公主。
她們微微低著頭,避開我的視線。
17.
父皇把我帶離危險的鯉魚池。
叮囑道:「昭仁切記,不可靠近任何水池,尤其是鯉魚池。」
說完他還囑咐李公公,派人去把鯉魚池的圍欄加高加固。
我狐疑地問:「父皇,您是不是覺得兒臣會在鯉魚池出事?」
父皇怔住,張了張嘴,又沒發出聲音。
我大膽地將御筆遞給父皇:「父皇可以寫出來。」
父皇看我的眼神似乎有贊賞,也有無奈。
他很快下筆,寫在紙上的卻是一團黑黢黢的涂鴉,沒有一個字。
我之前那個不成熟的猜想,升級了。
「父皇,您是不是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情,但是不能說不能寫?」
父皇驚喜地看著我,不停地眨著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