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付硯辭灼熱的體溫透過單衣,傳到我身上。
我無所適從地側過頭,可鼻尖近處都是付硯辭身上的冷松香氣。
這怕不是什麼迷魂香吧?以至于我一路上都暈乎乎。
沿著河流,我們走到一處小村莊時已經天黑。
好在有位善良采藥老伯主動收留我們。
「你傷口不淺,但多虧你夫君處理得當,沒有進一步惡化,我先配兩副藥。」
「不,老伯!不是你想的那樣!我們……」
付硯辭卻拉住我,說出門在外,防人之心不可無。
「如果說我們不是夫妻,那一對年輕男女又為何突然出現在此荒郊野嶺?恐怕更加引人猜疑。」
是嗎?好像有道理。
付硯辭將我安置好,說辛苦老伯采藥,便主動去幫他熬藥。
我太疼太累,沒多推辭便沉沉睡去。
再一覺醒來,天已放光。
付硯辭連忙端來熬好的藥。
我看他臉色很不正常,蒼白,卻又泛著不健康的紅暈。
我問他是不是不舒服。
他毫不在乎,說可能是熬藥的時候火烤的,反而一臉關切地催促我喝藥。
直至看我喝完,他才終于松口氣。
「付大人也要注意休息。」
「好。」他剛要起身,突然眼睛一閉,向后仰到去。
……
付硯辭竟然也受傷了!
雖然當時我推開了付硯辭,但他的后背也被碎石砸中。
在陳老伯的幫助下,我們褪下付硯辭的衣衫。
我顧不得男女之防,更顧不得害羞——他背上的傷口很深,因為處理不及時,已經紅腫。
好大一片,很是駭人。
陳老伯嘆氣:「我一見他就覺得他臉色不對,但他一直說沒事,還說給你熬藥要緊。」
「恭喜姑娘,覓得為好郎君啊。
」
我笑著應下,心里卻在想別的事——之前,我覺得被付硯辭抱在懷里太親密,想讓他背我。
他卻借口推辭過去。
我當時還覺得付硯辭不太懂禮數。
現在看來我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付硯辭當時背上傷口一定很疼吧?我卻還讓他背我。
我真該死啊!
5
「怎麼不告訴我你也受傷了?」
付硯辭怔愣,一雙水光瀲滟的鳳眸涌起歉疚和討好:「夫人,對不起,我……」
啊?我語氣是不是太重了?其實是想表達關心來著。
「你昏迷了一天一夜,肚子肯定餓壞了吧?快來嘗嘗我熬的粥。」
他吃下一口,頓住。
「不好吃嗎?」
他連連搖頭,眼眶微紅:「很多年沒吃到這麼好吃的粥了。」
程聞瑾說過,付硯辭的家人可能已經不在了。
這碗粥大概勾起了他的痛苦回憶。
我連忙轉移話題:「野菜粥清淡了些,但你放心——」
我從身后拽出一只小野兔:
「我剛捉的,一會兒就煮了給你補身體。」
付硯辭見我手中的兔子,卻焦急下床。
嗯?
想想也對,付硯辭平日見的京中貴女都是金枝玉葉,哪個捉過兔子?更別說把兔子殺了吃這些話。
他肯定嫌我粗鄙。
「付大人,我知你仁善,但你傷勢不輕,光吃野菜粥是養不好的。兔子是我抓的,就把這罪過記我身上……」
話音未落,付硯辭卻拉起我的手仔細查看,又將我周身逡巡一圈:「沒再受傷,還好。」
原來是擔心我受傷?
我松口氣:「付大人可是小瞧我,我小時候也是過過苦日子的,為了活下去,捉野雞捉野兔采野菜不在話下。」
「……晚晚!」付硯辭突然叫住我。
「你也別再叫我付大人,既然假扮夫妻,再傳出這樣的稱呼,必然使人生疑。」
「好……好,硯,硯辭。」
這個季節的野兔正肥,我用半只燉湯,付硯辭傷口有炎癥,適合吃清淡的。
另外半只,紅燒。
報答陳老伯的救命之恩。
……
飯桌上,陳老伯連吃了好幾塊紅燒兔肉,才又有空說話:「人間至味!」
「我看陳老伯屋里沒半只雞鴨,只有草藥,還以為您專注養生,只吃素呢。」
陳老伯擺手:「人是雜食性動物,只要沒毒的都能吃,太過偏激反而不好。」
「奈何老夫整日采草藥、曬草藥,已是忙碌,更沒姑娘這一手好廚藝,所以顧不上吃食。」
付硯辭乖乖喝完我給他盛的湯,見陳老伯對紅燒兔肉贊不絕口,也想嘗嘗。
被我一筷子擋住:「紅燒兔肉重口,你還在養傷,不能吃!」
陳老伯:「嘗嘗不礙事,再不讓他吃,讓他以為你偏心老夫,他能喝兩大缸醋!」
「陳,陳老伯,不是的,我專門捉這兔子來報答你的!」
付硯辭一臉天真且迷茫:「晚晚之前不還說是為了我養傷才捉的兔子嗎?」
「?!」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!
陳老伯吐槽:「小年輕秀恩愛不講武德。」
我埋怨地看付硯辭一眼:「我去捉魚,晚上給你們熬魚湯喝。」
說完逃離現場。
小河里魚很多,但水不淺,要是有竹簍肯定能滿載而歸。
可惜現在做也來不及了。
我只好挽起裙角衣袖,準備下河。
卻見一個白色身影先跳下河——
「付硯辭,你還受著傷呢,別胡鬧,快上來!」
「傷在背上,又不在腿上,況且陳老伯說我已無大礙。」ӳƵ
「晚晚,快把叉魚的竹竿給我。
」
陳老伯跟上來:「給他吧,他舍不得自家夫人沾涼水。」
付硯辭撩起長袍,松垮地系在腰間,長身玉立。
陽光灑下,落在他眉宇間,晃動心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