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顫顫巍巍地抬起,我摸索著,抓住了他的衣領。
「阿策……」我閉著眼,向夢中之人的懷里靠了靠,「怎麼辦?有點害怕……」
攬著我的雙臂,登時僵了。
「不怕,」他的聲音在不停顫抖,「不怕,我在,我在……」
「好……」
手無力垂落,眼前一黑,我徹底失去了知覺。
再醒來時,已是第二天早上,我在醫院。
鄒帆和林窈窈坐在我的對面,林窈窈雙眼通紅,看我睜眼,立刻上前哭道:「倪辰,你要嚇死我們是不是?」
「我……」我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們兩個,「我怎麼了?」
「疲勞過度,你直接暈厥了。」林窈窈抹了把眼淚,「還好你家倪墨夠聰明,用自己的手表電話撥了我的手機,你說你干什麼啊這麼拼,過勞死你不知道嗎?」
「感覺怎麼樣?有沒有哪里不舒服?」鄒帆走上前,關切問道。
我搖搖頭,「都還好,就是有點蒙。所以……是你們把我送到醫院來的?」
林窈窈與鄒帆對視了一眼。
「不是,」她輕聲道,「學長是我接到墨墨電話后告訴他的,我們到的時候,你已經被接走送到醫院了。」
送我來醫院的人,居然是程策。
據林窈窈說,當時倪墨看我倒地,用手表電話分別打給了程策和林窈窈,程策比林窈窈先一步到了我家,將我送到了醫院。
「可是墨墨怎麼會有程策的電話啊?」鄒帆走后,林窈窈疑惑地問我。
我搖了搖頭。
他什麼時候加了程策,我還真沒注意。
「他以為……倪墨是他兒子。」
「啊?」林窈窈眼睛都快瞪出來了,「怎麼可能?正常人都不會這麼想吧?」
下午,程策來接我出院。
倪墨在幼兒園,車里只有我們兩個人。
一路安靜無言,可走著走著,我卻發現,這并不是回我家的路。
「我們要去哪兒?」我轉頭問他。
「我家。」他直視前方。
「什麼?」
「你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,我上午已經搬過去了,其他沒有的就現買,你最近就住在我家。」
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,「你說什麼?為什麼?」
「你的身體情況還不穩,不能一個人和孩子住,而你那個房子太小了,三個人住不下。」
說罷,車子已駛入地庫停好。
「我不去,」我坐在車里不肯動,「我要回家。」
他默了下,下了車,繞過來打開副駕車門,「是我抱你上去,還是你自己上去?」
「程策!」
他沒說話,直接將我打橫從車里抱出來,就往電梯口走。
「你放我下來!」我掙扎不肯。
「別亂動,除非你想我直接松手把你扔下去。」他威脅我,「還想再暈一次是嗎?」
「我不會住在你這里的,我現在把我的東西收拾好就回家。」
「別任性,」他強硬地抱緊我,「前幾天那情況有多危險你不記得了?就你和倪墨兩個人,再有什麼事怎麼辦?」
「我已經好了,而且我還要工作……」下了電梯,我依舊試圖與他講道理,他卻開了門,幾步走到臥室,將我扔在了床上。
「在床上給我歇著,工作我幫你請假。」
「程策!」我起身,重復道,「我要回家!」
「不行。」他斬釘截鐵。
「你憑什麼?」
他看著我,「憑你是我孩子的媽媽,憑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,在確保你身體不會出現上次那種危險的情況之前,你和孩子都要待在我這里。」
「他不是你的孩子!要我和你說幾遍,他是收養的!」我氣得大喊,「我和倪墨的親子鑒定已經出來了,就在我家里的抽屜里,你讓我回去,我立刻就可以拿給你看!」
「不用看。」他不講理。
四目相對,他目光強硬,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我真是氣極了,可畢竟又是他救了我。
我別過頭,眼圈發紅,「你要關我,我就報警。」
空氣安靜,似是凝固了一樣。
半晌,他走過來,坐在我的左側,嘆了口氣。
「別鬧了,醫生說你的身體,還不能情緒太激動,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才行。」
「我自己回家也可以休養。」
「你自己一個人?又發生這次的事怎麼辦?這次我是趕到了,我沒到呢?你知不知道我當時都快……」
我轉頭,定定地看著他。
「什麼?」
「沒什麼。」他起身背對著我,「我先去接倪墨放學,你今天先留在這里,好好想想怎麼才是對自己和孩子最好的。
「你不在乎自己身體,孩子呢?當時他都被嚇成什麼樣了。
「想清楚,如果明天你還是執意要走,我就送你回去。」
說罷,他就走了。
我仰起頭,微微嘆息。
明明決定了以后都靠自己的。
七年前的債還沒還清,如今卻又欠了他新的恩情。
我起身,走到廳里。
這個公寓,七年前我就來過。
屋內陳設似乎都沒有變,所有的東西,都擺放在我曾經熟悉無比的位置上。
我木木地走到飯廳倒水,卻一眼就看到了墻上的那幅畫。
那是我和程策還在一起時,他買回來的畫。
畫上是一片璀璨星河,最上面還寫著一行花體英文。
「You are thousands of stars in my dream.」
我怔怔地看了畫半晌,低頭,看見了桌上擺著的半瓶洋酒。
一個小時后,程策帶著倪墨回來時,我已經站都站不穩了。
他將倪墨安排進屋里看動畫片后,就過來奪我手中的酒杯。
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怒氣。
「我不過出去了一個小時,你在干什麼?」他似是憋著一口氣,「我讓你在家睡覺休息?讓你在家喝酒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