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擦擦眼淚,商量給媽媽換個清凈的醫院。
媽媽卻搖頭。
她說她禁不起折騰了,她只要看到我能保護自己就好。
那時,我還沒明白她話里的意味深長。
8
從醫院出來,毛博的助理追上來。
他說毛總處理完手頭的事就來找我解釋。
我沒有理他,轉身離開。
手頭的事,除了羅嘉那條傷腿,應該就是羅嘉的官司吧。
還需要解釋什麼呢,他已經用實際行動站在了我的對立面。
滕浩說,毛博動用了手段阻撓我告羅嘉。
醫院的視頻被刪掉,無法復原。
醫院的領導被買通,說辭一致。
我們手里有的只是事后滕浩錄下來的影像資料,還有那張被撕碎的檢查結果。
放到網絡上只能引起一些水花,定罪很難。
若是毛博舍得花錢,或許連水花都不會有。
毛博那樣重情義的人,怎麼會舍不得花錢。
對待我這樣一個工具人,他都大方得很,更何況是念念不忘的白月光。
官司勝算不大。
我卻告訴滕浩,先不要拿出那張檢查結果,其余的全力以赴,一定要讓毛博付出最大的代價來保羅嘉。
我要的,從不是那幾年輕飄飄的牢獄之災。
殺人誅心,我是要誅毛博的心而已。
9
接下來的幾日,事態如我們所料,這點過失想告羅嘉,簡直難于登天。
毛博甚至在應付官司之余有空回來找我。
在我的印象中,他第一次將姿態放低。
從前無論是追求我,還是哄我,他都游刃有余。
為你拼命卻不強求,向你道歉卻不卑微。
可這一次,我難得地從他眼里看到了懇求。
他求我不要再追究羅嘉的責任。
他承認他開始追我是有賭氣的因素在里面,但他覺得我應該感受得到,他對我已經動了真心。
他說只要我這一次不追究羅嘉,讓他補償羅嘉一次,他過后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。
他臉上胡茬泛青,眼帶疲憊:
「伊伊,我沒想過她會回來,我承認我的心很亂。」
「可我清楚地知道,無論因為什麼開始,我和你之間那些感情不是假的。」
「你捧著我的臉說愛我的時候,我能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。」
「所以,伊伊,我要娶你,我想給你最幸福的生活,我想我終于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了。」
「可是伊伊,縱使這樣,羅嘉依然是我愛過的人,她為了給我父親治病摔壞了腿。」
「我無論如何不能看著你毀了她。」
……
我知道毛博向來仗義,卻從未想過他的仗義如此荒謬。
他說他知道對不起我,他以后一定會想辦法補償我。
可是他憑什麼以為,我就會乖乖留在原地等他補償呢。
我當著他的面通知親友,婚禮取消。
他為表決心通知酒店,婚禮照舊。
我用盡全力甩了他兩個巴掌,然后將他關在門外。
接下來的幾天,毛博一面按時按點給我送藥送飯,一面多方聯絡幫羅嘉打官司。
在他的努力下,連滕浩發在各大平臺的視頻,也被圍追堵截,全部下架。
我掀起來的一絲絲水花,全部被他親手澆滅。
做完這些,他又深夜跑到我的樓下,說怕我難受,想看我一眼。
他固執地將這場決裂,解讀為情侶之間避免不了的摩擦。
我冷眼看著他自詡深情,自我感動,不禁冷笑出聲,反手拉嚴了窗簾。
很快,到了開庭的日子。
前一晚,毛博一如既往發來語音。
他說:「伊伊,成全我這一次,還了虧欠,我就回來任憑你處置。」
我說:「還不還得上還不一定,你可得拼盡全力啊。」
我的陰陽怪氣讓他以為我們用了什麼不得了的手段。
于是他真的拼盡全力用了齷齪手段,疏通了所有可能設置障礙的環節。
最終,結果如他所愿。
滕浩證據不足,我們敗訴。ӯȥ
這官司毛博贏得太輕松,仿佛殺雞用了牛刀一樣。
法庭上,我們除了闡述核磁機器的危害和窒息,尿失禁的屈辱和委屈之外,再無其他證據。
而面對對方讓我舉證羅嘉是主觀故意時,我們局促慌亂,一無所有。
我的目光越過人群與毛博相對,他不忍地別開眼,顯得煩躁,坐立難安
在他心里,我終于成了被人心疼的弱者。
終于等到庭審結束,面對我落寞的背影,毛博快步沖了過來。
他拉住我,他說:「伊伊,一切都結束了,我來任憑你處置,你打我罵我都行,只是別不理我。」
我拂開他的手,轉頭離開。
聽著他被身后記者團團圍住。
記者是滕浩事先安排的。
最近幾起醫鬧事件十分嚴重,熱度極高。
毛博的官司正好是為醫生發聲,于是滕浩便安排了這一出大戲:
「毛先生,您這場官司勝得漂亮,可算為醫護人員出了一口氣。」
「是啊,要是醫鬧都能勝訴,以后醫生根本沒法安心救人治病。」
「毛先生,聽說醫鬧的人是您的女朋友,毛先生真是個體恤醫生的大好人啊,要不是您大義滅親,阻止了女朋友醫鬧,那可真是寒了醫生們的心啊。
」
在醫患關系緊張的當口,毛博這一壯舉可謂是維護了醫患和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