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了。
「那可真是恭喜皇上了,您啥時候走?」
顧鶴騫笑著說:「書書,應該是咱們什麼時候走,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這里受苦呢?」
不苦。
「我在這兒挺好的。」
「蔣黎書,你不會真當朕是傻子吧?」顧鶴騫冷哼一聲,「你騙朕,朕都記著呢,你不走也得走!」
「……焯!」
14
人生的大起大落莫過于此。
前一刻,我還是億萬富婆,下一刻,我就成了階下囚。
在滿屋的太監宮女里,我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。
顧鶴騫躺在一張軟塌上,一個宮女捏肩一個宮女捶腿。
活脫脫一個昏君樣。
我先發制人,問他:「皇上,您還記不記得,一個月前,您承諾要封我那個什麼來著?」
一品護國夫人!
我瘋狂暗示他。
「朕自然記得。」他說,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朕封你做御前女官,夠意思吧。」
我面無表情地問:「皇上,您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?」
顧鶴騫不聽。
他吩咐道:「富貴兒啊,吩咐下去,咱們黎書姑娘沾不得一點葷腥,日后用飯的時候只要上素食就行了,還有,黎書姑娘喜歡熱鬧,安排下人房的時候往人多的屋子安排。」
一旁的小太監富貴兒連連應聲。
真不是人啊。
「你們退下。」顧鶴騫擺了擺手,捏肩捶腿的小宮女下去了,他給我使了個眼色,「還不快過來,有沒有點眼力見兒啊。」
凎!
士可殺不可辱。
「皇上您看這個力道可以嗎,捏到位了嗎,要不要再重些?」
顧鶴騫舒服的哼唧出聲:「嗯,行,繼續吧。」
「好嘞。」
顧鶴騫閉著眼,含糊不清道:「你還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啊。」
我說我這是識時務。
顧鶴騫說挺好的,然后轉頭給我派了更多活。
他說:「這世道女子可不好找工作,朕這兒雖然工錢少點,活兒累點,可好歹管吃管住不是?」
這話有點耳熟。
我說:「對對對,是是是。」
「朕就知道,你一定能理解的,畢竟也是有社畜經驗的。」顧鶴騫說,「對了,晚上朕睡覺習慣有人守夜,我看你每天晚上熬夜熬挺精神的,就你吧。」
哈哈哈哈。
我說:「好的皇上,沒問題皇上。」
你他媽晚上睡覺最好睜一只眼。
15
守夜,就是在顧鶴騫睡覺的時候,守在他的腳榻子上。
我扯著床幔上的流蘇,懷念著我的手機。
也不知道手機想不想我,沒有我,它一定很孤獨吧。
顧鶴騫的聲音從床上幽幽的傳出來:「蔣黎書。」
我冷漠地回他:「說。」
他說:「你再扯,朕的床簾就沒了。」
哦。
我拋開手里的一團線頭,嘆了口氣:「皇上啊,您是不是睡不著啊,要不我給您講個故事吧。」
他翻了個身:「說來聽聽?」
「從前,有條惡龍,它要求一個村莊每年都要給它獻祭大量財寶和一個美麗的女子,村民們每年都會推選一個智勇雙全的少年去與惡龍搏斗,可派出去的少年從來沒回來過。」
我問他:「你知道為什麼嗎?」
屠龍少年終成惡龍,你懂嗎惡龍!
顧鶴騫沒回答,而是問道:「為什麼每次只派一個人呢?」
我想了想:「因為窮啊,只能舉全村之力把最好的裝備給一個人。」
顧鶴騫又問:「窮成這樣怎麼還有財寶獻給惡龍呢?」
我又思索了一下:「可能,可能就是因為要獻祭財寶給惡龍,才窮的吧。」
「哦。」顧鶴騫恍然,「寧可把財寶都給惡龍,也不愿意拿來武裝自己,活該被搶。
」
「???」
是這樣嗎?
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。
顧鶴騫打了個呵欠:「朕困了,謝謝你的故事,你也睡吧,下回再罵朕,朕就罰你去刷恭桶。」
哦。
16
我在黑暗中,等啊等,等啊等,終于,等到顧鶴騫睡熟了。
床幔里傳出了沉重的呼吸聲。
我悄悄掀開一條縫。
白天我就瞧見了,顧鶴騫把夜明珠放懷里來著。
忍辱負重一整天,就為了等這一刻。
等拿到了夜明珠,我就能回家了。
可惜太黑了我看不清楚,又不敢點蠟燭,全靠手。
這是頭,這是脖子,這是胸口。
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他的懷里,一點一點的探索。
不對勁,怎麼摸不到呢?
我整個人又往床上爬了爬,還是摸不到。
黑暗中,忽然傳出一道聲音:
「找啥呢,朕幫你找找啊。」
我一個激靈,就對上了顧鶴騫黑漆漆的眼。
哦豁。
完蛋。
短短一秒時間,我就平復好了心態,沒說話,甚至手上的動作都沒停,繼續摸著。
以不變,應萬變。
「蔣黎書?」顧鶴騫開始不確定了,摁住我的手,又加重了語氣,「蔣黎書?!」
「嗯?!」我身子抖了抖,迷茫的看向他,「這是哪兒?我怎麼在這兒?」
顧鶴騫狐疑道:「你夢游了?」
我遲鈍道:「啊,是嗎,不好意思啊,我這就下去。」
說完連滾帶爬就下了床。
好險。
「蔣黎書,你不會以為朕這麼蠢,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身上吧?」
「……說啥呢,聽不懂。」
17
以前是我低估顧鶴騫這個狗東西了。
小東西還挺能藏。
接下來的幾天里,我翻遍了他去過的每個地方,愣是沒找著夜明珠。
顧鶴騫好整以暇地問我:「書書啊,這些天忙啥呢?」
我咬牙切齒:「在思考封建王朝的沒落與現代化的開端。
」
「哦。」顧鶴騫內心毫無波動,「前庭有些臟了,你去一邊掃落葉一邊思考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