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明明我走之前我們還好好的,但等我回來的時候,就收到了你去了北疆的消息,」林珹吸了口氣,今天晚上他的話異常多,「然后我回了家,岳丈就對我橫眉立目的,你也裝不認識我。晚上你醒的時候,你說你知道了訂婚的消息,卻難受得哭了出來。」
他眼角有點泛紅,這一大長串話說出來,語調都有了點哭音:「我就想問問你,為什麼啊?嫁給我就那麼讓你難受?」
「不是……你等等……」信息量太大,我的腦子要宕機了,「你……要不再說一遍?」
「你……要和誰訂婚?」我的舌頭都快打結了,說完這句話只感覺舌頭已經不是自己的了。
林珹卻只是靜靜地看著我,不再說話了。
此時的沉默異常令人煎熬,我像個溺水的人,手里攥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反復地向男人確認:「你再說一遍,就一遍,你要跟誰訂婚?」
林珹看著我,眸色沉靜,卻還是妥協了,低聲重復:「和你,我想和你訂婚。」
我腦子里轟隆一聲,只覺得從舌尖到心臟都麻得不行,恍惚地問:「那……那周小姐呢?她怎麼辦?」
女主呢?說好該和男主訂婚的女主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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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想到林珹比我更茫然,蹙眉問我:「哪個周小姐?」
「江南周家,家主的嫡次女周惜!」我也顧不得會不會被察覺到異常了,一股腦地把我知道的信息都報了出來。
「她?她去年十月就跟金陵鐘家定親了。」林珹擔憂地看著我,「是有誰在你耳邊說了什麼嗎?」
我現在已經聽不見林珹在說什麼了,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念頭。
女主另嫁,男主也要和路人甲定親,我原本以為已注定命運的事發生了巨大的偏移,我甚至開始懷疑,這到底是不是我一直所認為的,那本小說的世界。
所以,是我先入為主了?
不,還有幾個問題說不通。
我咬了咬舌尖冷靜下來,開始仔細問林珹:「我問你,你走之后,是不是拜托你母親來過?」
林珹點頭。
「那,你母親為什麼要送我那麼一大筆禮物?」
林珹想了想,思考的樣子難得有點呆,遲疑著回答:「那時候我找到了關鍵性證據,急著要送呈圣上,脫不開身。我想著你總念叨家里很缺錢,正好我回家了,不用再偽裝身份,就叫母親從我的私庫里劃了一半給你送過來了。」
他又仔細地想了想,繼續說:「我接管家里的幾處產業不久,就去科舉了,私產其實不太豐厚,如果還有別的,大概是父母叔伯還有我的兩個哥哥給湊了一些。」
所以這就是那筆天價「分手費」的由來?不是我想象的大戶人家打發人,而是單純的一份見面禮?
我想起之前看到那份禮物時高興得不行,感到了深深的絕望。
我當時腦子里一定是進水了吧?人家林夫人當時可從頭到尾都沒暗示過我拿了東西就趕緊滾,離她兒子越遠越好。
我到底是怎麼把這麼單純的贈禮理解成分手費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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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話還沒問完,我捂住臉接著問:「那……那婚書呢?」
后來我爹可是特意去府衙查過,那兩份婚書確確實實被銷毀了,我和林珹的婚姻關系也被撤銷了。
林珹瞇著眼看我,像看一個傻子,「你忘啦,當初登記的時候,我用的是假身份,那當然是不能作數的。」
這……這就解釋得通了,所以,那份婚書從一開始就無效。
我這又是流淚又是傷心,又跑去北疆散心,結果是在庸人自擾?
還我眼淚!我的眼淚不值得嗚嗚嗚……
「最后一個問題,」我咽了口唾沫,「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?」
林珹神色一滯,眼神有點飄忽,開始耍賴道:「我不記得了。」
他說著伸手要抱我,我一閃身就躲過去了:「你不說清楚,我就不給你抱!」
林珹咂咂嘴,說:「你給我抱,我就告訴你!」
「真的?」我狐疑地看著他。
「真的。」林珹很堅決。
當然是假的,但好在,我也不是一定要問出這個問題的答案。
林珹的醉酒狀態跟別人不一樣,即便是喝醉了臉也不紅,行為舉止跟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。但他的話會變得特別多,一天能把以往一年的話念叨完,還有點小嬌氣,很會勾人。
可能也是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,他在我家的時候可謂是滴酒不沾,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多喝兩杯,然后就拉著我說個沒完。
那也是我一年之中跟他最親密的時候,清醒著的他別說親吻額頭,連牽手擁抱都很少。再加上他性格淡得不像話,我一度以為過年時候的那個林珹是我臆想出來的。
不過我還是問了:「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?」
林珹顫了顫,我看見他的耳尖唰地紅了,他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:「可不是誰讓我當贅婿,我都會答應的。」
我偷偷笑了。
原來他那麼早就喜歡我了呀。
傲嬌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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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帶著林珹回了家,我爹一點也不驚訝。
他只是看著林珹翻了個大白眼,又小聲囑托我:「乖囡,一定要考察好了嗷。」
我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,我的爹啊,現在再來裝模作樣,是不是有點太晚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