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

他是個君子性格的人，雖然自己受了委屈，但從來不會因此遷怒于我。相反，他還很照顧我。

到了我家之后，雖然不跟我住在一起，但我的起居都是他一手包辦的。

我討厭做飯的煙火氣，他就默默瞞著我爹下廚做飯。

在這個君子遠庖廚的時代，即便是十分疼我的爹，也是不贊同男人進廚房的，偶然撞破后也是他護著我，說他是我的夫君，照顧我天經地義，這才免下了我爹對我的一頓臭罵。

我還記得當時爹看他的眼神復雜極了，最后也只是連連嘆氣，私下拉著我感慨，我是撞了什麼大運才能娶到這麼好的夫君。

哎……其實我早該知道的。

這麼完美的人，怎麼可能只是一個逃難來的外鄉人呢？

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，注定人生燦爛，注定登臨高位。

他人生中的伴侶應該是與他門當戶對，與他同樣溫柔，與他志趣相投的大族嫡女，而不是一個灰撲撲的農家女。

我只是他光輝人生中一段小小的插曲，小說中一筆帶過的三年暗訪中的小角色，不該也不能去奢求他為我做更多。

如今他回到了自己應有的軌道，我心里沒什麼怨恨，反倒覺得理所當然。

他那麼好的人，就應該快樂又幸福地度過這一生。

我祝福他，愿他人生平順，健康長壽，一生無憂。

11

雖然在看小說的時候就知道，這個朝代相當繁華且物資充足，但這種在現代都不多的快樂純玩體驗，真的值得一個大拇指。

我姑家現在有五個孩子，分別是大表哥、二表哥、三表姐、四表哥和小表弟。

大表哥和二表哥都成家了，已經分出去另住了，不過住得不遠，表哥表嫂們常常回來串門。

三表姐去年剛嫁給鄰近部落的一個漢子，聽說也是放牧的一把好手，性格憨厚，對表姐很好。表姐收到了姑姑的傳信，對我十分歡迎，可惜她懷胎五月，不方便出門，只能托人捎來了一份禮物。

小表弟是老來子，五歲的小孩兒黏人又可愛，姑姑與姑父忙著操持家里的活，管著一大群牛羊，所以就把我和小表弟一塊丟給了和我年紀相仿的四表哥，讓他帶著我們倆出門玩。

快樂日子來了！

這段時間，我們仨在城里玩了一大圈，有之前從林家拿到的分手費，每天都是連吃帶拿，趕著小牛車雄赳赳氣昂昂，帶著一堆戰利品回家。

堆得姑姑的氈房都快放不下了，我們仨才收手。

四表哥又帶著我跟小表弟去放牧。秋高氣爽的時節，天藍得像塊藍寶石，草原上成群的牛羊閑散地漫步，偶爾低頭吃上一口草。

我坐在馬背上，高興得大呼小叫，完全忘記了剛才差點爬不上來的狼狽。

四表哥在后邊穩穩地護著我，前邊小表弟摸著馬鬃，跟我一樣高興。

縱馬在草原上小跑了一圈，過足癮后四表哥牽著馬在地上慢慢地走，抬頭問我：「這段時間玩得還算高興嗎？小艾？」

我不假思索地答：「高興！表哥你不知道，我們那邊村里都沒什麼好玩的，哪有這邊好，還有篝火晚會和烤羊腿！」

「這樣啊……」四表哥笑了笑，問我，「那……小艾愿意留下來生活嗎？」

「這還用問？！當然愿意啦！」我哈哈笑著，「這里可太好了，下回如果有機會的話，一定要讓我爹也來看看！」

「不，我是說……我喜歡你，你愿意為我留下來嗎？」

12

天地寂靜了，風聲也不存在了，我裂開了。

我我我……我聽見了啥？！

我表哥跟我表白了？

Excuse me？表哥你清醒一點，我是你親表妹！近親不可以啊！！

等等，我忘了一個問題，這里是古代，表兄妹結親……一點毛病也沒有。

「我……」我真的很為難，連剛剛騎馬的一腔喜悅也淡了下來。

小表弟扭頭看看我，又看看四表哥，一頭扎進我懷里沒敢說話。

畢竟四表哥對我是真的好，我如果拒絕得太干脆，會不會太傷他的心了？可不直接拒絕的話，我又不打算嫁給他，那不就成吊著人的渣女了？

天吶！為什麼這種兩難抉擇會出現在我身上？！

穿書前后加起來也只談過一次失敗戀愛的我，心里的小人已經開始咬手絹了。

四表哥看出了我的糾結，那雙眼睛里的光黯了一瞬，強顏歡笑地打圓場：「沒事的，小艾，舅舅只有你一個女兒，你要多考慮考慮也是應該的。」

接下來的半天過得很沉默，連平時嘰嘰喳喳的小表弟也看出了我跟四表哥之間氣氛不對勁，不敢說話了。

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，四表哥趕好牛羊，牽著馬往家走。

夕陽給少年人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，小表弟乖巧地窩在我懷里，我摸著小孩兒柔軟的頭發，心里嘆了口氣。

晚上吃完飯，我把自己塞進毛毯里，嘆氣復嘆氣。

煩。

有人撩開簾子進來了，我知道那是姑姑，我爹之前傳信讓她開導我，所以晚上姑姑總會來跟我說說話。

今天也不例外，姑姑跟我拉了一會家常，突然問了一句：「你覺得你四表哥怎麼樣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