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只是借八萬塊,不借就算了,至于這樣罵人嗎?」
「借?你不就是仗著給我們養了女兒來要錢嗎?我告訴你朱文翠,朱茵茵是死是活跟我無關,你別利用她來要錢!」我媽破口大罵。
我爸也開口:「阿翠,你以前從來不找我們借錢,現在養了茵茵,你是覺得有功勞了嗎?你要記住,是你自己帶茵茵走的,我們可沒強迫你。」
我貼著墻角,眼淚又開始掉了。
最終,姑父嘶啞道:「那不借了,走吧。」
他拉著姑姑走人,走幾步就看見了我。
翠姑抹著淚抱起我:「茵茵,你怎麼來了?」
「果然啊,朱文翠你想把這個掃把星送回來是吧?門都沒有,我告訴你,我們不要!你把她丟大街去!」我媽罵罵咧咧,「砰」的一聲關上了門。
11
姑父背著我下樓,翠姑在后面小聲地啜泣。
回到車里,氣氛壓抑。
姑父的背脊又彎曲了。
他應該很愁吧,去哪里找八萬塊呢?
可能我不是福星吧,不然為什麼姑父這麼可憐呢?
「哎呀,要不去買個刮刮樂試試?說不定又中了。」姑父突然一拍手,回頭朝我們笑。
他的笑是滄桑的,像是古老的大地裂開的皺紋,帶著佯裝的堅強。
翠姑嘆口氣:「回家吧,不要站點也行,送快遞也有錢了。」
「哎呀,回家干啥,買個刮刮樂再說,咱們有福星呢。」姑父捏捏我的小臉,一腳油門出發。
我們很快地到了彩票站。
姑父一手抱著我,一手拉著翠姑進去。
我覺得他不是來買彩票的,他更像是帶我們來玩的。
「看好了,一張出奇跡!」姑父搓搓手,刮開了一張,結果沒中。
他便干笑起來。
翠姑給他個白眼:「好了吧,兩塊錢又沒了,給茵茵買雪糕多好。」
姑父撓撓頭,讓翠姑也買一張試試。
翠姑不肯,但架不住姑父催,只好刮了一張,還是沒中。
這下,沒了四塊錢。
「好啦老公,不玩了,回家吃飯。」翠姑也不生氣,反而安撫姑父。
我覺得他們真好,他們跟我爸媽的相處模式完全不同。
姑父點點頭,帶著我們回家,走到門口又拍腦殼:「茵茵還沒刮呢,讓茵茵也試試!」
翠姑打了他一下,問我要不要試試。
我「嗯」地點頭。
我想玩。
我們又折了回去。
老板一直在打量我們,見我們回頭了掏出了一種五彩色的刮刮樂。
「你們這一家子也不容易吧,刮這個吧,新品種,有機會中十萬的。」老板指了指那一沓五彩刮刮樂。
「十萬?這啥品種?」
「五福臨門,以前可沒有的。」老板叼著煙回答。
翠姑讓我抽一張來刮。
我踮起腳尖,抽出了一張,就這張了。
翠姑幫我刮開,原本臉上帶著笑,驀地整張臉一繃,震驚得無以復加。
「咋了?」姑父湊近看,「這種刮刮樂,是刮中框里任意一個數字就有錢吧?我看看……38?」
數字是38。
老板探頭看了一眼:「找到38所在的那條框,看看對應的獎金……臥槽?」
老板大嘴一張,煙頭掉褲襠去了。
38所對應的獎金是十萬!
12
三個大人都驚呆了。
老板的褲襠被煙頭燙穿了一個洞,姑父抓著刮刮樂反復地看了好幾遍,翠姑捂著嘴,眼淚都要出來了。
我知道我們又有錢了。
十萬呢。
姑父可以盤下那個快遞站點了。
「媽呀,我的媽呀,茵茵,我的福星!」姑父終于回過神來,一把將我抱起來親個不停。
他的胡子扎得我「咯咯」地笑。
翠姑徹底地忍不住了,高興得眼淚直流。
老板還在那兒扯褲襠。
我們又刮了好幾張,不過都沒中了。
姑父就罷手了,歡天喜地地兌換了十萬元。
這下,城南那家快遞站點是我們的了。
姑父說,那一家是城南最好的站點之一,一年至少能賺二十萬,要是趕上好時候,三十萬也不在話下。
我聽不太懂,不過他和翠姑開心就好了。
13
城南的那家站點成了我們家的福星。
自從姑父接手后,它蒸蒸日上,收件量和寄件量與日俱增,每個月都能賺四萬以上。
秋末的時候,姑父又盤下了一個站點,也在城南,收件量差點兒,但年收益也能破三十萬。
冬初我們換了一個大公寓,離開了破老小的租房。
這個公寓里有浴室,有空調,還有陽臺。
「要不是為了茵茵,我可舍不得租這麼貴的,咱老爺們不興住這麼好的。」姑父搬進新家也很開心,把我架在肩膀上做飯。
這時翠姑拿著手機進來,猶豫了一下開口:「我哥的女兒就是喬喬滿周歲了,他們明天要在酒店辦席,我們去不?」
喬喬一歲了啊,時間過得真快。
那我七歲了。
姑父撇撇嘴:「去干啥?讓人罵啊。」
「不是……茵茵的戶口畢竟還在我哥家,讀書、上學什麼的都是要麻煩我哥的,我們不去的話……」翠姑怕我不能上學。
姑父無奈地「哼」了「哼」,去就去吧。
第二天我們去了酒店。
那家我哥辦升學宴的酒店。
依舊是高朋滿座,多遠的親戚都來了。
因為我爸媽家很有錢了,聽翠姑說,我爸媽可能有大幾百萬資產了。
我哥又是讀北大的,光宗耀祖,不知道惹得多少親戚羨慕。
我跟著姑父翠姑進了酒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