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季很快就到了。

江厲被辭退后，他的小女友也拋棄了他。

他給我發的垃圾短信訴說著，自己有多后悔。

我將過去的電話卡丟進垃圾桶里，插上了新換的，站在公交車站等車。

碩大的站牌上，有一句廣告詞。

我愣神地看了很久。

上面寫道：「你的目標不是婚禮，而是真切地感到幸福。」

再次見到季洺煜時，是在我新換的小區樓下。

雪下得很厚，我剛買回來的菜散落一地。

一顆土豆滾到他的腳邊，他彎腰撿起遞給了我。

三個月不見，他好像又瘦了點，卻讓五官更深邃。

「謝謝。」我客氣地接過。

腿卻疼得站不起來，不出意外, 兩個膝蓋現在已經烏青了。

男人順手奪過我的菜籃，反手將我包挎在肩上。

我被他打橫抱起，季洺煜走得很小心。

「抱歉，我沒有說到做到。」

大晚上，他陪我在骨科醫院里抹藥。

棉簽的力度很輕，仔細看, 還在發顫，我忍不住笑了。

「我只是摔傷了，又不是皮膚潰爛。」

季洺煜不說話, 埋著腦袋還是很認真。

22

「季洺煜，回憶是可以不斷美化的, 我其實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。」

包括他少年時期，那也不過是我無心的一句話。

也許他把我當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，但我無法保證戀愛之后, 完全顧及他的感受。

我必然無法把他對我的情緒, 平等地反饋給他。

「讓我能遠遠看著你就好。」男人將脖間的圍巾解下，抬手給我系上了。

「我以后結婚了，你也這樣看著？」惡趣味讓我忍不住打趣他。

季洺煜卻迅速紅了眼眶。

明顯感覺他拽住我的膝蓋力度都大了不少。

「晚晚，我很難受。」

他偏執, 是刻在骨子里的偏執。

不然也不會從不告而別那天起, 每日都跟著我上下班。

不過我也能感受到，他其實在拼命克制掩蓋自己，只是很容易就破功了。

23

除夕夜零點那一刻, 他準時發來了一句：「新年快樂。」

窗外的煙花閃耀, 路燈下，季洺煜安靜地站在那里, 相比屋里熱火朝天, 顯得實在寂寥。

我穿著棉拖鞋下樓喊他時, 他走路的姿勢都有點僵硬。

黑暗的樓道里，聞到了季洺煜身上熟悉的檀香, 我小聲地詢問了一句：

「季洺煜, 不然, 我們試試？」

旁邊的人沒有反應，只是樓道的燈被我喊亮了, 我突然又有點懊惱, 像是晚上的酒喝多了腦子發暈。

也可能是同情他這麼久的堅持不懈, 說完我就后悔了。

「我……算了。」

「嗚……」

我還想說的話，瞬間都被堵在喉間, 任由季洺煜掠奪。

不知過了多久, 近在咫尺的聲音才終于在耳畔響起。

「不能算了。」

24

一年后那本小說有了結局，也順利出版了，讀者在評論區撒花。

也有人發現最后一頁的末端有一句：【根據真實故事改編。】

很多人都在提問太太為什麼最后答應了男主。

卻不知道太太就是男主。

「所以, 你可以回答嗎？晚晚。」

季洺煜擦著臥室墻上新掛的結婚照，將之前那幅油畫轉移到了客廳。

「看你像一只孤獨的小狗, 蹲在雪地里, 沒有家的樣子, 有點讓人心軟。」

我也曾擔心過季洺煜如果一直存在這樣的病態偏執的心理，就算在一起之后，會不會依然走不長久。

但現在發覺, 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。

真正愛你的人，會愛得小心翼翼。而季洺煜在婚后，只想見縫插針地撒嬌。

- 完 -

 一事無陳女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