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驚了一下,前一世這個階段,形勢應該還沒有這麼白熱化吧?
直到最后二皇子勝出,我感覺也沒到血雨腥風的地步。
又或許是我置身事外,知道的太少。
登州的鋪子不大,但生意卻很好,我帶來的兩車酒,剛到就填補了欠下的訂單。
晚上在鋪子里,我和掌柜以及伙計討論接下來的計劃,忽然聽到砰的一聲響,我們驚了一跳,跑去院子里,竟然看到有人往院子里丟磚塊和火把。
磚頭砸破了酒壇子,火一落下就起了半人高的火焰。
「誰?!」我抄起門口的鐵叉就沖了出去,巷子里幾個人正提著火把鬼鬼祟祟,見我一個女子,也不害怕,嬉皮笑臉地貼上來。
我們六對三,將這三個人打了一頓。
但也損失了十幾壇酒。
這之后,每天都有人騷擾酒莊。
「就是徐氏酒莊的人干的,他覺得我們搶了他們的生意。」掌柜道,「東家,地頭蛇不好惹,忍一忍吧。」
忍什麼?我不忍!
大不了就撤走,他能用陰的手段,我也能。
晚上我也往他家酒莊丟石頭丟火把。
第二日,徐家的人就找上門來,質問我,是不是我丟的火把。
「有證據就去告我,沒有證據就受著。」我站在門口,冷聲道,「要想鬧下去抱著一起死,那誰都別㞞。」
我將手里的鐵叉插在門口,誰來我都不怕。
11
徐氏的人主動提出和我坐下來聊。
「你們賣的酒的類型和價格,我都知道。」我將兩家酒做了對比。
「你們主要是價格便宜,但酒都是烈性酒。」我道,「這樣,我將我家的老白干和燒刀子撤了,專賣一些口感綿軟的,如何?」
徐氏的人同意了。
一場鬧劇平息下來。
大家都覺說我厲害,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魄力。
我哭笑不得。
「怎麼會不怕,只是沒地方躲而已。」
當你沒有避風港時,就只能自己往前沖,無論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,都不能停下來。
其實那天我放火時,想到了蕭絨。
還記得有次也是別人欺我們鋪子,蕭絨半夜淋了一身雞血,提著刀站在那家人家的門口,嚇得他們一家人奪門而出。
自那以后,那家人再不敢上門搗亂。
我還記得蕭絨和我說的話:「別怕,以后這種事都交給我。」
現在沒了他,我發現我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。
夜里我們聚餐,大家都喝了些,送走掌柜和伙計,我正要關鋪子的門,忽然有人抵住了我的門。ȳƵ
我一愣,待看清對方的臉,頓時愣住,「宋大人?」
宋百川受傷了,而且傷得很重。腹部一刀,后背還有箭傷。
他不讓我喊大夫。
「我教你怎麼取箭,你莫怕。」
「好。」我問他,「要不要喝碗酒,不會那麼疼。」
「不用,你動手吧。」
我聽著他的指揮,為他取箭,他全程沒有吭聲,我卻嚇得一身冷汗。
取完箭,宋百川道了一句:「我歇會兒,天亮喊我。」便昏睡過去。
他后半夜開始發燒,我用燒酒給他擦身子,守了他一夜。
第二天.
「大人醒了,喝點粥吧。」
宋百川喝了一碗粥 ,精神好了很多,我想問他為什麼受傷,但一想,又覺得不必問。
他辦的事應該都不是我該知道的。
「大人怎麼知道我在這里?」我擰了濕帕子給他擦臉。
「昨日聽說有個酒莊的女東家和人打架。」宋百川語氣輕描淡寫,但眼睛里卻含著笑,「我一想,如此潑辣的女東家,應該是你了。
」
我哭笑不得。
「倒得了個讓人怕的名聲了。」
「挺好。」他輕笑道。
12
宋百川請我幫他買來干凈的衣服。
「一身酒氣,你……」他出門來,神色不大自在。
「你后半發燒,我用燒酒給你擦身子了。」我怕他覺得我冒犯,忙解釋道,「我、我沒細看。」
說完,又懊悔自己嘴快。解釋了反而更尷尬。
果然,宋百川怔了一下,又笑著搖了搖頭,「趙東家非尋常女子,是宋某多慮了。」
他很快走了,我等了兩天見他不回來,就收拾好東西回京。
沒想到半道上,竟遇到了他。
他騎著馬,身姿筆挺神色自若,任誰都看不出,他身負重傷未愈。
「大人好巧。」我很高興遇到他。
「嗯,很巧。」他微微頷首。
「大人可要進車里來歇會兒?」我掀了車簾,「馬給我騎,我會騎。」
宋百川的兄弟們聽著,各個面露笑意,你來我往地飛著眉毛互打眼色,我只當看不見。
「滾!」宋百川回頭呵斥了一聲。
那些兄弟喊著:「大人剛才走得太慢了,急死我們了,我們現在可就真的趕路了。」
我有些意外。
宋百川進車里來,我忙問他傷勢如何,他遞給我傷藥,臉上這才露出疲憊之色,「勞駕幫我換個藥。」
車內狹小,我跪坐在他身后,待揭開紗布不由倒吸了口冷氣。
雖受傷已經幾天,但他的傷口非但沒有愈合,反而更嚴重了。
「大人也太拼了。」我嘆了口氣,「人活一世短短數十載,不管多大的抱負,也得有身體才行。」
宋百川沒說話。
「不管做什麼,都應該先愛自己,只有愛自己,才能愛別人嘛。」
這些道理,我也是經歷過七年的生不如死,才悟出的。
他依舊沒說話,我以為他生氣了,喊了一聲:「大人?」便撐著地探過頭從前面看他,卻不料碰上他的目光,我們皆是一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