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皆知,丞相嫡女遠山芙蓉,般般入畫,是個美人兒。
美人兒哪里都好,就是有病,臉盲癥。
新婚夜夫君匆匆應征出戰。
一年后歸來,我當著他的面認錯人,拉著侯爺的手喚夫君。
侯爺含笑抬眸,湊近我的耳邊,聲音低沉沙啞:「我便要將你搶來,為這一聲夫君。」
1
我叫蘇云薇,丞相嫡女。
世人皆知,丞相嫡女遠山芙蓉,般般入畫,是個美人兒。
美人兒哪里都好,就是有病,臉盲癥。
因這病癥,我十分懼怕家中走親。
進門叫三姑母,出門喚小姨婆這種事兒我自幼沒少干。
我爹娘為此十分頭痛,找了許多名醫皆無法將此癥治愈。
眼見我慢慢長大,病癥仍無絲毫進展,才就此作罷。
在我及笄之年,圣上將我賜婚給了成武將軍魏千。
然而洞房花燭夜我并未等到我的夫君。
邊疆告急,賓客尚未敬完他便匆匆應征出戰。
我在將軍府悠哉地過了一年。
直到有一日,靈芝急匆匆跑進來,面帶喜色:「夫人,將軍打了勝仗回來了!現下已往院子里來了!」
聽到消息,我快步走入前廳,準備熱情迎接成親一年來,我這素未謀面的夫君。
剛入前廳,便見一男人一身月白錦緞長衫,腰束玉帶。棱角分明的臉龐如雕刻般冷峻,卻長了一雙似嗔含嗔的丹鳳眼,自有一番風流。
嘖嘖嘖,好一個寬肩蜂腰窄臀長腿的翩翩少年郎,我可真是有口福!
我快步走上前,眼中笑意十分真誠,一把握住他的手:「夫君,你回來啦!」
啪嗒,少年郎手中折扇掉在了地上。
我正暗自奇怪,莫非如今軍營都流行帶折扇,做得一派斯文的倜儻模樣?
便聽得少年身后清嗓的聲音:「咳咳,云薇,不得無禮!這位是莫小侯爺。」
最怕空氣突然安靜,尷尬,是真尷尬呀!
莫小侯爺含笑抬眸,湊近我的耳邊,聲音低沉沙啞:「我便要將你搶來,為這一聲夫君。」
我耳根微燙,強作鎮定收回了手,看向莫小侯爺身后的黑衣男子。
黑衣男子劍眉星目,雙唇微抿起來,十分硬朗的模樣。
我默默望著他眼尾的小紅痣,想來,這才是我那夫君。
莫小侯爺拾起掉落的折扇,似笑非笑地瞅了我一瞬,扇頭敲了敲手掌心:「聽聞阿千是成親當日便奔赴戰場,今日與夫人團聚想來有許多話說。貿然跟來倒是我的不是了,這便告辭。阿千,這慶功酒我們改日再飲。」
說罷,便起身離去了。
2
是夜,我與小紅痣用罷晚膳。
見他欲言又止,我用茶蓋撇著浮動的茶葉,道:「將軍可是有事與我說?」
他垂眸沉默了片刻,道:「是有件事,卻不知如何開口。」
「可是宋家小姐?」
他猛地抬起頭:「你怎知道?」
我平靜地看著他,淡然道:「成親前我曾聽聞,將軍有一青梅,是將軍心尖兒上的人。將軍曾想提親,卻因宋家門楣比將軍府低了太多,爹娘不允。」
我彎了彎嘴角:「你若喜歡,納了便是。只是你我皆知,我們是政治聯姻,只能委屈你的宋清歡先屈就了。但我需你允我一事——」
我呷了口茶,復又看著他的眼睛:「一年之后,你我和離。屆時你與宋清歡想如何便如何。于你于我,兩生歡喜。」
小紅痣聽罷,雙眸明亮,直夸我是人間第一清醒人。
激動得拉著我跪在地上拜了把子。
我與這廝,先拜過天地,后拜了把子,未有夫妻之實,先偷摸有了兄妹之名。
靈芝對此十分不解,嘟囔道:「自古當家主母都怕夫君納妾,反倒夫人不爭不搶,卻將將軍推給她人。」
我深吸口氣,與她解釋道:「若我與小紅痣能互生情意,那自然千好萬好。可他心中有青梅,再放不下其他人。若我非要強求,最后世間無非多了一對怨偶。可我對他不愛,亦不想生恨,不如成全一雙有情人,也放我自己逍遙自在,這豈不美哉快哉!」
小紅痣手腳奇快,轉天便將宋清歡抬入府中。
雖按禮制走了角門,卻是八抬大轎。
我坐在當家主母的位置上等著歡姨娘的敬茶,略打量了她。
她生得膚若凝脂,發如堆鴉,行動間淺笑含春,十分清麗。
饒是我,也愿意多看養養眼睛。
看著小紅痣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,兩人對視目光灼灼嬌羞甜蜜的樣子,我突然有點羨慕。
誰能說阿兄與宋清歡這不是,一生一世一雙人呢。
3
轉眼便到了上元節燈會,小紅痣早早便陪歡姨娘外出賞燈去了。
我在家中百無聊賴,聽說今年燈會豫春坊與歌妙樓要在街上打擂臺花了大價錢,很值得一看,便帶著靈芝出門湊湊熱鬧。
擂臺尚未開始,路邊的各色燈光及雜耍吸引著我和靈芝逛了起來。
待聊到認錯夫君時,我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月白色錦繡長袍的朦朧身影,咬著糖葫蘆嘆道:「可惜,到嘴的鴨子飛了!那莫小侯爺看起來是個可口的。」
正說著,擂臺開始了,鼓聲樂聲振聾發聵,人潮突然涌動起來,將我與靈芝沖散了。
我舉著糖葫蘆被人群擠著正不知所措時,一只強有力的手環住我的腰,將我攬入懷中,雙臂在街邊墻角為我撐起了一個小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