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滿心歡喜,卻換來了他們的大鬧一場,留學泡湯了。
后來,終于出現了比我更年輕讀博的人,可這種沒有意義的比較早已毀掉了我的一生。
我原本光明的一生,終于被他們按滅了。
他們根本不在乎。
光是依靠我的名聲,他們不斷出書,參加節目,還有我的獎學金,足夠給哥哥買房,給他們養老。
我呢,人生發爛發臭,如同行尸走肉。
真可笑。
媽媽起身死死揪住了我的手,面目猙獰。
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陰陽怪氣,我們找你老師對峙!」
說完拉著我往外走。
我掙脫她的束縛。
「我自己會走。」
由于我嘴上說放棄留學,因此他們沒有在門口就大吵大鬧。
辦公室里 。
導師苦口婆心地跟爸媽介紹留學的好處,學校的扶持,人才的發展。
可他們全程陰沉著臉。
沒等導師說完,爸爸沉著嗓子立馬吼斷。
「不行,她不能去!按照我們給規劃的時間,她必須盡快成為全國最年輕的博士,我們都是為了她好。」
「你們老師說到底還是外人,沒有比父母更懂孩子的人!」
辦公室里好幾個同學也在,全都抬頭看向我們。
氣氛開始詭異。
導師耐心勸說。「成為博士的最終目的不還是為了孩子的發展,這次的機會珍重,如果她能...」
「不行!」我媽瞪著牛一樣大的眼睛。
「她那麼聰明,在我們的規劃下,一定能有很好的發展,再說我們已經跟她二嬸們說過她一定能成為全國最年輕的博士,我們不能打自己的臉啊!」
說到這里時,導師已經有點無語了。
「這些虛名,哪比得上真材實料重要。
」
我爸騰一下站起來,身后的椅子發出刺耳的呲啦聲。
「虛名?你在懷疑我們的教育嗎?她十歲上大學,十三歲讀研,不都是靠我們培養嗎?前無古人后無來者,可比那些狀元還威風,這是虛名嗎?老師你根本不懂教育!」
笑話,天大的笑話。
4.
他們的教育是什麼?
從小學開始,我就在他們的安排下連續跳級,10 歲參加高考。
外人覺得驚羨無比的名頭,是用我被剝奪的童年和人性換來的。
從我記事起,別的同學在玩過家家,我在刷題。
別的同學在看漫畫,我也在刷題。
爸媽會把高年級的教材全都堆在我的桌子上,直到遮住窗邊那最后一點光。
無論什麼難度,下午一定會抽查。
答不出來的知識點就是一戒尺。
戒尺又長又扁,打在手心說不出的疼。
可他們說還不夠,只要打的夠多夠痛,就一定會記住。
因此我只能不停的學,機械性的學。
人前他們是慈父慈母,為我放棄一切的偉大形象。
人后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恐嚇我不學就去死。
我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學習完之后抽二十分鐘看動畫片。
電視里,永遠砍不著樹的光頭強總是會逗得我哈哈大笑。
可這一切,都被推門而入的媽媽掄起椅子砸個稀碎。
媽媽一邊砸電視,一邊歇斯底里地咒罵這些動畫片都是害人的毒物。
她揪著我的胳膊,那張瞪著眼的猙獰臉龐無限逼近。
「妞妞,你是天才,天才是不能看這些垃圾的,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下來!」
發泄完她就到處打電話投訴,非要把這些垃圾動畫片投訴下架不可。
這是我永遠的陰影。
「砰砰!」
敲門聲打破了僵持的氣氛。
喬雨露站在門口,朝里看了看。
「導師,我想借打印機復印個東西。」
看到我也在時,她沒好氣地朝上翻了個白眼。
喬雨露和我同一個導師。
我和她雖交集不多,卻是積怨頗深。
無論什麼,她都要和我比。
成績要比,榮 譽要比,待遇也要比。
只不過我處處碾壓她。
因此她只要見我,就沒好臉色。
以前我只覺得她是單純的討厭我。
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,她居然和我爸媽是系在一條繩上的螞蚱。
當年我所有翻身的機會都被爸媽耽誤,30 多歲的我也就只能偶爾當當家教糊口。
我像往常一樣受邀去別墅區上門家教。
開門的,正是喬雨露。
5.
她佯裝一臉驚喜。
「呦,這不是我們最年輕的博士生嘛!」
原來我放棄留學名額后,喬雨露如愿得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。
留學歸來后,有了導師舉薦又鍍了一層金的她混得風生水起,功成名就,是好幾個大公司的合伙創始人。
她輕松實現了財富自由,結婚生子,有了美滿的家庭。
端著進口水果的喬雨露瞅了眼我洗的發白的領口,面上不自覺浮現嘲諷。
「還得感謝老同學給我那個翻身的機會,當初要不是你讓出留學名額,我是不可能實現階級跨越的。」
語調雖然陰陽怪氣,但我還是禮貌地笑了笑。
現在她是雇主,是上帝,我什麼都不是。
這是我的命,我沒資格去嫉妒別人。
臨走時,她給了我雙倍的家教費。
我局促地表示這太多了,我不能收。
她不屑地撇嘴。「這還不夠我一家吃頓飯的。」
我滿臉通紅,只拿了該屬于我的那份,恨不得立馬飛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