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苦口婆心地告訴我:
「淼淼,做人要懂得禮義廉恥。」
「這些媽媽沒機會教你,爸爸沒機會教你,姐姐教你。」
我聽不進去。
三百萬啊,夠多少流離失所的孩子吃好幾年的飽飯。
「你不去,我去!」
我梗著脖子去找老爺子:「我姐身體不好,三千萬,我替她去。」
又脅迫秦思渺:「協議我已經簽了,傅氏黑白通吃,你知道的。」
「你不幫我沒關系,就當沒找到我這個妹妹。」
「我去了地下,不會跟爸媽怨你的。」
17
或許是我真不懂禮義廉恥吧。
我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羞恥的事情。
相反,剛開始接近傅時堯的時候,我揣著一股子氣。
年紀輕輕,名校畢業。
放著偌大的家業不管,任由旁親把企業弄得烏煙瘴氣,跑到這深山老林來禮佛?
有病。
「老頭子年紀大了,活不了幾年了。」
老爺子仍舊笑吟吟,自己喝了口茶。
「周小姐聰明人,知道我顧慮的是什麼。」
我垂下眼,也輕輕地笑:
「您放心,我不會讓傅先生知道當年的人是我,他不會因此與您鬧翻。」
「我當時答應傅先生唯一的要求,就是在婚前停止這種不正當關系。」
我抿抿唇:「不會影響他和林小姐成婚。」
傅林兩家的聯姻甚囂塵上。
早有小道爆料,說兩人其實已經訂婚。
老爺子端著茶杯的手頓住,抬眼看我。
似乎想看穿我話中的真假。
我笑得更輕:
「老爺子,我有自知之明。」
「我配不上傅先生。」
「進不了傅家的門。」
「我很清楚。」
與傅時堯相配的,不是林家那樣的富家千金,也該是秦思渺那樣和他志趣相投的小家碧玉。
我……
不配。
18
從傅家老宅出來,到底沒那麼開心。
跑去銀行轉了一筆賬出去,才又愉悅起來。
前腳出銀行大門,后腳周丞的電話就過來了。
「我的小祖宗誒,你又上哪兒來那麼多錢 ?」
「你老實交代,真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?」
我說沒有。
他還是喋喋不休:
「上次的教訓你忘了?」
「都不知道那一年多你到底干什麼去了。」
「錢是賺了,人一回來就病了大半年。」
「你不能要錢不要命啊!」
「淼淼?叔跟你說話你聽到了嗎?」
「聽到了聽到了。」我坐出租車往公司去。
「也就這幾個月了,且用且珍惜吧。」
這天晚上,傅時堯回來了。
19
他回來得很晚。
我已經睡得迷迷糊糊,聽到樓下的動靜。
他應該還是出差了,我聽到了行李箱的聲音。
又迷糊睡了會兒,發現他進房間了。
原以為他只是像從前那樣,看一看就走。
沒想到他掀開被子躺了下來。
我的脊背下意識地繃緊。
「我不碰你。」
他的嗓音有點啞,聽起來很累。
其實我不是緊張他的靠近。
相反,他身上的檀香讓我覺得安心。
我只是……
「今天去老宅了?」
「嗯。」
「他說什麼了?」
「就……敲打敲打,讓我不要癡心妄想吧。」
「別管他。」
「哦。」
說得我能癡心妄想似的。
我翻過身,繼續睡覺。
傅時堯又說:「你給那麼多錢周丞干什麼?」
我一愣。
他解釋了一句:
「之前盯著周丞的人忘記撤。」
「那你查不到?」
「我想聽你自己說。」
「哦。」
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:「你知道,我是孤兒院長大的。」
當年買我的人家,自己又生了孩子。
把我丟在了孤兒院門口。
「我想投一些孤兒院,福利院那樣。
」
傅時堯沉默了一瞬。
「他掌不住那些錢。」
我也沉默下來。
我當然知道。
當年那三千萬,給秦思渺治病花了一些。
其他都投在孤兒院。
可我們既不擅長管理,又不擅長錢生錢。
孤兒院只進不出,錢花得很快。
「你把工作辭了。」
「嗯?」
「我找職業經理人,帶你。」
我瞬間來了精神:「真的?」
20
我和傅時堯明明沒吵架。
又好像吵過架,然后和好了。
并且很快找到了新的相處方式。
他真給我們物色了個極其厲害的經理人。
我沒再上班,他也就不再接送我上下班。
而是把晚上的時間都給了我。
說來有些怪異。
別人家的金絲雀,都是跟著金主聲色犬馬。
我……
跟著金主補習功課。
白天經理人帶,晚上商業奇才開小灶,我仿佛讀了個雙料 MBA,進步飛速。ȳƵ
那晚之后,傅時堯搬到了我的房間。
但我們并沒發生什麼。
其實也正常。
讓人聞風喪膽的大佬,骨子里原就是個無欲無求的佛子。
我和他之間也莫名變得融洽起來。
我沒精力刻意逢迎他,他反倒不會喜怒無常了。
他似乎還挺喜歡給我開小灶。
一個月三千萬養個學生?
6。
唯一的煩惱是……
我也挺喜歡他給我開小灶的。
他分析問題的樣子真好看啊。
比當年抄經的樣子還好看。
幽深的眸子,像一汪潭水,要將人 溺斃其中。
好在我每次走神,他都會一巴掌給我拍回來。
可真是個嚴厲的「金主」
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,這天工作快結束的時候,收到傅時堯發來的信息:
【今晚早點回家。】
21
我的正經師父姓何,四十來歲,非一般的精明。
一見我臉上的笑就問:「傅總?」
「去吧,我來善后。」
雖然有點不好意思,我還是提前走了。
以為傅時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,沒想到他只是帶我吃飯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