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笑沒說話。
沈經衍移開視線,恰巧隔壁桌走過來一個女人。
她十分有經驗地將手機放桌上,屏幕上是二維碼。
沈經衍掃一眼:「沒帶手機。」
「那你記下我手機號。」女人也毫不退縮。
我手指動了動,忽然發現自己沒法平靜地看著這一幕。
沈經衍依然悠閑地搖晃著酒杯:「我沒這個義務。」
女人忽然拿走他的酒杯,笑了笑:「這樣吧,我喝了這杯,你給我一個面兒。」
我下意識開口:「他已經婉拒你了。」
聞言,她才將目光從沈經衍臉上移開,看我一眼:「哦,你是他女朋友?」
我啞然了:「……不是。」
「那你就別管啦。」她笑瞇瞇地說。
我聽得很不舒服,沒思考就脫口而出道:「但很快就是了。」
這話一落,周崎凡嘴里的酒險些噴出來。
而我起身從女人手里拿走酒杯,仰頭一口飲盡。
周圍人看呆了。
我本來做好被辛辣味刺激到的準備,結果滿口香甜。
尼瑪……早說是果汁,我也不至于跟喝毒藥一樣。
沈經衍全程沒表態,我卻感覺他在笑。
而女人被我這一行為震到了,豎了個拇指后選擇離開。
我紅著臉坐下。
總感覺勝之不武呢。
周崎凡試探地開口:「話說班長你能喝酒嗎?喝剛才這一杯真的沒什麼問題嗎?」
我看他一眼,莫名有點心虛。
「當然,我酒量很好的,公司聚餐能吹一瓶!」
為了掩蓋心虛,我立馬倒了半杯真酒放嘴邊。
沈經衍抬手攔住我,我推開他,堅定地喝了。
辛辣味在嘴里蔓延開,我齜牙咧嘴地說:「看到了嗎,還能再戰半杯。」
周崎凡這下是真信了,朝我比了個六的手勢:「不愧是班長。
」
我忍著肚子內一陣灼燒感,謙虛地點了點頭。
沈經衍忽然說:「不早了,我送你回去。」
我扭頭看他。
周崎凡啊了一聲:「這才待多久啊,行吧行吧,不打擾你倆。」
于是我腦袋發昏地跟在沈經衍身后。
一出飯店,他就停住步子,我猝不及防撞在他后背上,嘶了一聲。
「林嶼七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?
「明知道自己不會喝酒,非得逞能去喝一口,就那麼怕丟人?
「……」
好熟悉的語氣,這簡直就是高中的沈經衍。
我感動得熱淚盈眶:「你居然罵我了。」
「……」沈經衍,「你看 起來不像難過的樣子。」
我伸手環保住他,呵呵傻笑:「沈經衍,我以為你不會再搭理我了。」
「我沒說我要搭理你。」
「可你剛剛罵我了。」
「你有受虐癥嗎,那能證明什麼。」
我用腦袋蹭了蹭他,笑嘻嘻說:「我自己知道。」
有陣風吹過,我撇撇嘴,抱他抱得更緊:「我冷了。」
「關我什麼事。」
我不說話了,強烈的困意席卷大腦。
沈經衍將我的帽子拉起蓋上,確定不會被風吹到后,才攔腰把我抱進車里。
動作太大,我又迷迷糊糊睜開眼。
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,伸手撫了撫:「真好看。」
沈經衍俯視著我,語氣淡淡:「林嶼七,你是不是真以為我非你不可。」
我捧著他的臉,醉醺醺說:「錯了,我才是非你不可的那個。」
他一頓。
接著冷嗤一聲。
撥開我的手,垂頭迅速給我系好安全帶,然后回到主駕駛。
我眉眼彎彎地閉上眼。
沈經衍,雖然我醉了,但我看到你臉紅了哦。
4
次日接近十一點我才醒來。
坐床邊緩了半天,總結出:做人還是不能逞強。
我壓根喝不得一點酒,曾被倪愿嘲笑一口就倒,具體喝醉后會出什麼丑,也完全不會記得。
隱約記得是沈經衍送我回酒店的。
我洗漱完往沙發一坐,注意到桌上放著個碗。
出于好奇拿起來聞了聞,感覺像醒酒湯。
難怪我說今早起來沒覺得頭疼。
是沈經衍嗎?
我揉了揉頭發,有些生無可戀:「昨晚應該沒對他說什麼吧?」
半小時后,陳歲的短信發來。
——你要跟我們一起嗎?
我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,回復:「你們先回去。」
昨晚半夜的時候一通電話吵醒了我。
我接通時,熟悉的嗓音在耳邊炸開:
「喂?林嶼七嗎?你現在飛高了誰都不認了是不是,那可是你親弟弟啊,血脈相通的親弟弟!
「再怎麼說我也養了你十幾年!你要是還有點人性,就把他帶回來。」
一通話說完,就掛斷電話。
有人的童年溫暖健康,有人的童年卻像摔碎的鏡子,東一片西一片,永遠不完整。
我去那條街找到了林嘉才。
他似乎料到我會來,吊兒郎當地蹲在地上看我。
嘴角有塊瘀青,估計又被揍過。
但他貌似不在乎,只問:「你接到爸媽的電話了?」
我蹲在他面前,手撐著下巴。
以前總看沈經衍做這個動作,莫名覺得很帥,我覺得我現在看起來應該也很帥。
「林嘉才,你 23 了。」
我語氣平靜,看著他:「如我所料,你徹底成為一個廢物,一個年少時靠父母無限溺愛,以為能永遠這樣無法無天到死去的蠢貨。」
他怒道:「林嶼七!」
「破防了嗎。」我微微歪頭,唇角翹起,「你們林家沒腦子是遺傳的嗎?他們為什麼會覺得打個威脅電話,道德綁架就能讓我妥協,老實把你帶走?」
他臉色青了青,沒說話。
「他們二老一直 拿你當塊寶,就等著你賺錢帶他們享福呢,你可不能辜負這份期望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