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黑發黑須的大漢舉刀對著我,「老宗主一生仁德心善,容得你在這兒詆毀!」
「我胡言亂語?」我笑起來,抬手指著那個二堂主。
「那你為什麼會覺得他不是胡言亂語?
「你明白老宗主的心性,我也了解江問竹是什麼人。他將老宗主視為長輩,怕是比自己父親都還要重要,怎麼可能毒害他,你們是不是不長腦子?
「江問竹,你是不是也不長嘴?
「一張嘴專門用來騙我了是不是?」
越說我越氣。
此時他回過頭來看我。
那一瞬間我就明白,他的確是江問竹。
只是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里,似乎有什麼蕩漾,叫人看不真切。
「他早就和你這個魔女勾搭在一起,誰不知道?老宗主多番勸阻他,他都不聽,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你殺了老宗主?」那個二堂主滿臉憤怒,「玄天宗誰不能作證,當年老宗主死之前,他還在老宗主房內與他大吵一架。」
說得毫無道理。
在他身后的人卻沒人覺得有問題。
「大家別忘來這兒的目的,別被這魔女妖言惑眾。」他繼續道。
「今日若不除了她,他日武林必有大患!」
24
「給我。」
江問竹將我帶到一個安全的空地后,朝我伸出手來。
「什麼?」
「壯靈丹。」
我猛地抬頭看向他。
他有些無奈地笑了一聲:「那老頭只恢復了我一成內力,實在是對付不了這麼多人。」
他口中的那個老頭想來就是那日為我施針的老郎中。Уȥ
難怪第一次我摸他脈象的時候,的確沒發現他體內有內力。
我抬手便捂緊衣襟:「對付不了就趕緊跑,反正他們是來殺我的。
」
「跑不了了。」
「怎麼跑不了,你一成內力……」也很厲害。
可我的話還沒說完,他的手便覆在了我的手上:「從你找到我的那日起,我就跑不了了。」
他點了我的穴。
「我早已不是江湖中人,不管小節大節我都是拘的。」他伸手從我懷里拿出那個小瓷瓶,對我笑道,「你不想對我負責,我偏偏要對你負責。」
「江問竹!」
看著他將壯靈丹倒出來,我憤怒得渾身發抖,卻動不了絲毫。
「你敢!」我低吼一聲,「你要是吃了它,我絕對不會放過你!」
他笑著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。ӱʐ
第一次跟他打完架,他也曾經這樣拍過我的腦袋。
那時他說:「我便等著你來。」
這次他卻說:「怕是等不到了。」
連騙都懶得騙了。
「我堂堂無極門門主,根本不稀罕你救!」他卻什麼都不聽,一口將藥吞進去。
「江問竹,你就是個大混蛋!」
幽影說得沒錯。
壯靈丹是味邪藥,吃下不僅能讓人恢復內力,還能讓氣血逆轉增強內力。
別說是吃了壯靈丹的江問竹。
便是六年前的江問竹,這世間也找不出一人能與他匹敵。
不過一個時辰。
上山來的人們便死傷大半,活著人也沒了打架的心思紛紛往山下跑。
唯獨那個無相堂二堂主。
他跑不了。
江問竹拿著自己的那把問月劍,輕輕抬手便將他的手筋腳筋都挑斷。
「問、問竹……我是你阿炎師兄啊……」二堂主癱在地上,瑟瑟發抖地看向江問竹。
江問竹聞言冷笑了一聲。
「阿炎師兄?」他蹲下去,「當年你不也是這般斷了我的手筋,給我灌下散靈粉讓我內力盡失的嗎?」
「那……那是老宗主的……意思……」
「是嗎?」江問竹上前捏住他的下巴,雙眼發紅,「真的是師父的意思嗎?」
「若不是今日在這里見到你,若不是看到你成了無相堂的二堂主。」他的聲音沙啞難辨,像是恨不得將眼前人活吞下去,「我當真以為就是師父的意思。」
「六年了。」他咬牙切齒,「阿炎師兄,六年了。」
「我夜不能寐,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師父。我怎麼也沒想到,是你!」
二堂主突然大笑起來。
他似乎是已經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說,江問竹都不會放過他,面目便有些猙獰起來。
「是我!就是我!那日你送進去的糕點,除了杏仁芽我還放了無色無味的斷魂散。」他睜大眼睛看著江問竹:
「要不是他,我師父會走火入魔而死嗎?他口口聲聲為了宗門,為了江湖卻置我師父不顧!
「仁德善心?我去他媽的!
「宗主之位原本就是我師父的!師父臨走之前將我交給他,他又是如何待我的?是,你是天上的太陽。」
他朝江問竹吐了一口血,「那又如何?還不是眼睜睜看著玄天宗被滅。我就是要整個玄天宗為我師父陪葬!」
說完他又憤怒地看向江問竹:「可惜少了你。真是可惜!」
最后他死在了江問竹的劍下。
他死得不瞑目。
但我知道,他的愿望達成了。
因為江問竹只有一個時辰的活頭了。
他飛身采下了那朵純潔至極的玄冰花,再用自己的內力一點一點將花融入我體內。
不知道是不是毒突然被解了身體有些不適應。
我直接倒在了他的懷里。
可不管我怎麼強撐起精神,還是乏得睜不開眼睛。
「江問竹,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。」
25
我回到了善云村。
敲開周大娘家門的時候,迎出來的是趙天意。
他看見我的時候一雙眼睛都在發光,走到我跟前又往我身后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