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幽影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我懶得看他,抬腳就走。
「你跟著我做什麼?」
「門主,又來單子了。」
我抬手就把劍架在他脖子上:「你把我當耕地的牛呢?」
事實證明——
盡管我是一門之主,我也得做一頭耕地的牛。
實在是這一單的價格過于高了。
接下這一單,我至少可以休息一個月。
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,原本只需要幾天就可以完成的單子。
我一個月也沒完成。
因為我找到了江問竹的玉佩。
順著那個玉佩,我尋了半個月終于找到了這個叫善云的村子。
「新來的人?」大媽想了想,「村西頭李二的媳婦是去年剛娶進門的,今年陳三也娶了個媳婦,不過是個寡婦……」
眼看著她就要繼續講寡婦的事了,我連忙打斷。
「新來的男人呢?」
「男人?哪個男人愿意來這里入贅啊。沒有。」
我揉了揉太陽穴,放她走了。
剛走兩步,她又走回來:「對了,村東頭那個殺豬的屠夫是三年前來的。」
殺豬的?
5
江問竹總是喜歡穿一身白色的衣袍。
遠遠看去,總能讓人以為是畫中的仙人走了出來。
一滴雨水落到他身上都能讓他皺起眉頭。
更別說是殺豬濺起的豬血了。
「除了屠夫,就沒別人了?」我不死心地拉住婦人。
線索全都指向這個村子,江問竹肯定在這里。
可江問竹那般驚才絕艷的人,怎可能來了這樣一個小村子卻無人記得。
婦人搖搖頭:「姑娘到底要找誰?」
「江問竹。」
「不認識,我們村沒有這個人。」
我不信。
既然新來的只有一個屠夫,那他一定有江問竹的線索。
我放開婦人的手:「殺豬的屠夫住什麼地方?」
根據婦人所言,我沒一會就找到了屠夫的住處。
簡單的瓦舍,染上一層淡淡的血腥味。
我剛要進去便被門口一個小孩攔住:「你是誰?」
小孩約莫七八歲的年紀。
我挑眉:「你又是誰?」
「我是趙天意,這是我家。」他雙手叉腰站在一塊石頭上,「我沒見過你,你來我家做什麼?」
我看著他:「殺豬的屠夫是你什麼人?」
「我爹。」
看來的確不是江問竹。
我閉關之前,他可從沒離開過玄天宗。
更沒什麼女眷孩子。
「我找你爹有點事,你帶我去見他。」
6
我想過無數次找到江問竹的場景。
可能是一座孤墳。
可能是隱居的高人。
唯獨沒想到,他會成為一個殺豬的屠夫。
「江問竹。」
正在殺豬的男人手中動作微微一頓,隨后又像是沒事人一般繼續舉刀剁肉。
我將手中的劍扔出去,打落他手中的殺豬刀。
這時他才回過頭來。
那個總是愛穿白衣服意氣風發的少年,竟穿著算不上干凈的粗布褂子,蓄了邋遢的胡子。
看不出原來面貌的臉上沾了幾滴豬血。
有著精壯線條的手臂上有汗珠滾動。
看著當真只是一個屠夫。
一股無名火從丹田而起,我腳尖一點便朝他踢去一腳。
他抬手來擋,卻還是被我踢出幾米遠。
趙天意連忙跑過去,一邊扶他一邊回頭看我:「早知道你是來打架,我就不讓你進來了。」
我撿起地上的劍笑了一聲。
「我平生最恨人騙我。」我將劍架在趙天意脖子,「小孩,他不是你爹。」
江問竹抬頭看我,曾經那雙目中無人的眸子里此時有些怒意。
「你是誰?他不過是個孩子,你何故這樣對他?」
「我是誰?」我笑起來,「你竟連我是誰都忘了。也好,今日我便讓你想起來。」
話落,我便持劍向他刺去。
他側身躲開。
見我還想跟他打,他連忙站起來將趙天意扔到一邊。
他的身形很快,每次都能很快躲開我的劍。
只是沒幾個回合,我便一劍刺進了他的肩上。
他悶哼一聲。
我暗道不好,又將劍拔了出來。
在他的血噴出來的時候,我捉住了他的手。
雙指搭在他的脈上。
「江問竹。」我驚得抬頭看他,「你的內力呢?」
這時趙天意跑了過來,看了看江問竹的傷口,瞪向我:「什麼江問竹!他是趙老三!你平白無故傷他,明天我便去報官抓你!」
什麼趙老三!
他明明就是江問竹。
就是化成灰,我也不會認錯。
7
我在山上苦苦閉關了六年,只為了能和江問竹一決高下。
卻沒想到等我出來,這世上已經沒有江問竹了。
只有一個殺豬的趙老三。
我抱著劍站在門外,渾身散發著戾氣。
以至于給江問竹包扎的郎中出來的時候被嚇得摔到地上。
我斜眼看他:「他怎麼樣?」
郎中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,小聲道:「失血不多,并無大礙。」
「腦袋呢?」
是的。
江問竹失憶了。
他忘記的不只有我,還有他自己。
還有曾經的一切。
「他腦袋有過舊傷。」郎中抱著藥箱,回憶道,「三年前,老趙頭也找我來看過……」
江問竹三年前為什麼會腦袋受傷,沒人知道。
他的內力為什麼全無,也沒人知道。
將他撿回來的老趙頭在一年前已經死了,只留下一個小孫子趙天意。
想到這里我只覺得腦袋有些疼。
我找到江問竹只是為了跟他打一架,可是現在他既不記得自己是誰又沒了內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