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」
「多謝夫君。」
幔帳低垂,暗香浮動。
洞房花燭,交頸鴛鴦。
深夜,我睡意迷離間,含糊地道:「夫君,你這是……一日為師,終身為夫。」
隱約間,聽他囈語:「是我得償所愿。夫人,你是我等了兩世的人。」
番外
1
這世間,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
似我這般孤苦貧寒的人,心里也有一個白月光。
她叫林舒婉。
十六歲那年,我情竇初開,終于曉得心中的那一抹掛念,叫作情動。
我偶爾回去看她。
隔著街道、隔著院墻、隔著很遠很遠的地方……
她自小就有一門親事。
更何況,家父生前多有得罪她父親。
我深知,與她不可能。
但是,我放不下。
直到我親眼目送她嫁作他人婦。
我告訴自己,該放下了。
思念和渴求,太磨人。
我離開清河縣,去很遠的地方。走過很多路,結識很多人。
漂泊十余年,我卻發現,情字刻在骨子深處。
人不死,情不滅。
我又回到原來的地方。
但是我沒有想到,她就在林家,就在隔壁。
那麼近,又那麼遠。
原來,她的夫君在成婚之后的第二個月就已病故。
過了幾年,她父母相繼離世。
這些年,她很苦吧?
沒多久,她生病了,被趕出家門。
她的家,已經被狼心狗肺之輩霸占。
可是,我顧不上其他的。
因為她病得很重,身體很差,急需大夫。
然而,大夫說,她多年積勞成疾,又郁結于心,如今已到藥石無醫的地步。
我只能悉心照料她,盡量減輕她的痛苦。
她問我,為何要收留她?為何要待她這般好?
我有些緊張,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心思,只說小時候她給我錢,讓我為我娘買藥治病。
這份恩情,讓她安心不少。
這些年,她太沒有安全感了。
對我放下戒心之后,她才敞開心扉,跟我講她的種種過去。
她也開始對我好奇,對我關懷,對我……似有了一些情愫。
可是,她的時間太短。
這輩子,我們注定要錯過了吧?
在她彌留之際,我終于沒有忍住,握緊她的手,說道:「吾,心悅姑娘已久。」
她說:「陸珩宇,來生……」
來生之后,再無話語。
我想,她會說來生什麼呢?
是我所期待的那樣嗎?
我不知道。
但是,若有來生,我不愿她再嫁給李建仁,不愿她再遭受苦難,不愿她再紅顏薄命。
為此,我愿付出任何代價。
2
我將她葬于家中后院。
她地下獨眠,太孤寂,我要一直守著她,陪著她。
有一天晚上,我在屋頂上,意外聽得一場李家精心布置的陰謀。
我得知李家為謀林家財產,設局誆騙林舒婉下嫁,又簽下永不改嫁承諾書。
李建仁去世之后, 他們又害死林氏夫婦。
如此冤屈,亡者難以安息!
我潛入已經改為李府的隔壁家幾次,鎖定人 證,收集罪證。
最后,我向清河縣縣令告罪。
我暗示他, 林家已無后人。
只要判處真兇, 為林家報仇雪恨,林家的錢財產業就能以林氏夫婦的名義, 捐用于社稷。
于百姓,縣令能得正義父母官的美名。
于天子,縣令破陳年舊案, 又得不少錢財獻上,大功一件。
縣令心動了!
當天,捕快就去李府拿人。
案子迅速開審。
不出一月, 惡毒的李王氏、李建霍和李建銀都被判處斬刑。
他們人頭落地的那一天, 我以酒相祭, 告慰林氏夫婦和林舒婉。
翌日,我家后院一直沒有開過花的石榴樹, 突然開出一簇簇小花朵兒。
秋日很美, 石榴花也很美。
像她。
3
游歷的那些年, 我與一游僧相結為友。
他叫道元。
林姑娘逝世的第三年,道元途經清河縣。
他知我住在清河縣,向人打聽,找到我。
那一晚, 我喝得酩酊大醉, 心中所思所想,再無藏匿。
道元問我:「你想她重生?」
我紅著眼眶,問道:「想,很想!但是可以嗎?」
道元給我一本經書。
他說, 《求佛》乃佛門的一種禁術。
他在第二日酒醒之后, 三番兩次勸我。
因為此術, 雖能令亡者重生,祈愿者也可以重生。
但是,祈愿者除了重生那一世之后,將再無來世!
道元還說, 即使林舒婉可以重生,她也不會知道自己重生了。yƵ
她不會記得這一世的記憶,更不會記得我。
可是,我亦甘愿!
我只要她可以重來。
我只要一個可以護她一世的機會。
我每日一早一晚, 跪在她的墳前, 念誦《求佛》里的經文。
日復一日。
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……
4
終于,我重生了。
那時, 我在山上拜祭先父。
繼而,我連忙返回家中。
我還沒有想好我該怎麼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, 她卻率先出現了……
我正開著生了銹的門鎖, 一道溫軟動人的聲音傳來:「陸……陸珩宇嗎?」
我一怔。
狂喜、緊張、不安又期待如狂潮朝我襲來……
千言萬語, 難以言說。
她啊,前世與我共處時,總喜歡就那麼連名帶姓地喊我。
我緩緩地轉過頭, 看向她:
「林姑娘?」
「嗯。」她沖我一笑。
驕陽之下,青蔥少女,明艷美麗。
-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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