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慢悠悠地跟在他們身后,和小福聊天。
【為什麼他們對你好感度都這麼高啊,宿主,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快的攻略進度……】
「你知道一個故事嗎?」我想了想,「被封在瓶子里的惡魔,曾經承諾,如果有人放出他,他將會給予那個人無邊的權力和財富,然而在數年后被撿到后,他反倒對放出他的漁夫心生不滿,認為漁夫來得太晚了。」
【我的資料庫中有這個故事。】
「愛是同樣的道理,」我語氣平靜,「攻略本質上就是一種交換,付出愛,得到愛。但如果他們從小就沒有得到愛,你覺得那些偽裝的不純粹的愛,能換來什麼?所以如果我在十五六歲時出現,在鶴雪的心里,當然不可能比得上從小一起長大的冉冉。」
【為了攻略成功,宿主才選擇進入一歲的時間點嗎?】
「不完全是,」我露出一個微笑,抱起一個向我跑來的小朋友,摸了摸她的頭,「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。」
【什麼事?】
「攻略這個詞太過寬泛,」我說,「這個世界上的愛有太多種,教會他們這件事,當然也叫攻略。」
【宿主,你真的和我遇到的其他人不一樣。】
「你才見過多少人?你在我眼里也只是個小孩子,」我抱著小女孩坐上秋千,「也許在你們的檢測里,攻略曾經是我的工作——你才會選上我。」
【欸,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呢?】它有些困惑,【但以前也有好多人愛著你啊,宿主。】
「是嗎?」我頓了頓,很輕地笑了,「我以前是從事特殊教育工作的。」
我是詹家不折不扣的怪胎,兄弟姐妹們都有自己遠大的志向,要麼接管公司,要麼在藝術領域大放異彩。
只有我,一頭鉆進了小縣城,支教幾年回來后又去特殊學校里做老師,最后索性自己開了一家福利院。
大多數孤兒都不是健康的孩子,他們往往擁有著各種的身體或心理缺陷。
一開始,我的家人來探望我時,總會被我身上一些傷痕嚇到。
他們也不止一次問我:「詹靈犀,你是不是瘋了?」
外人更是無法理解,詹家子女從小養尊處優,為什麼偏偏出了一個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貴氣的詹靈犀。
但人的一生,總會出現那麼一兩件徹底改變自己的事情。
但我無意評判什麼是高尚,什麼是低俗,也無意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去證實我有多「脫俗」,事實上,我也只不過是蕓蕓眾生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,只是恰好,選擇走上這樣的道路。
于是我對這些質疑與嘲諷不以為意,微微一笑:「我和你們一樣,都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。」
小福問我:【所以,那件徹底改變你的事情是什麼呢?】
「誰知道呢,」我說,「小時候的記憶我都很模糊了,但應該,是有這麼一件事的吧。」
其實我還記得。
我記得,我們學校曾經舉行過愛心活動,我們穿著蓬蓬裙和小西裝,去隔壁的特殊學校送禮物。
但那天我們沒有見到特殊學校的任何一個學生,我聽到他們的老師說,怕他們傷到他們,所以把他們鎖進了宿舍。我們把書和衣服放在他們的桌椅上,再拍幾張照片,就要離開了。
我看見那張桌子上擺著一本書,是一本童話書,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。
「小新問,星星是什麼樣子的?我也想知道,它好吃嗎?」
那本童話里,天上的星星都是糖果。
小新看不見星星嗎?那童話書的主人呢,他沒有吃過糖果嗎?
我看著身上精致的小裙子,從口袋里費力地掏了一顆糖果出來,悄悄夾進了這本書里。
離開之前,我向那棟宿舍樓看了一眼。
我看見幾個臟兮兮的小孩,擠在窗戶前,看著我們。
我忽然有點難過。
我只帶了一顆糖,也只放了一顆。
只能讓一個小朋友嘗到星星。
4
我過了一周連軸轉的生活。
新一批孩子的入院給這分寸土地帶來了生機和活力,也帶來了更多需要操心的事宜。
小到給孩子們供應的牛奶品牌,大到新的福利院老師的招聘,這一切都需要身為光桿司令的我親力親為。
幸好我有作弊利器小福,它可以幫我監管孩子們的狀況以免他們出意外,否則我就是分裂成三個人,也忙不過來。
我們福利院的規模并不大,我早就招好了做飯阿姨、清潔阿姨、醫生護士和護理員,但文化教員的職位太重要,之后我還要去談開班上課的事情,必須要招到足夠靠譜的人。
幾輪面試篩選后,我終于招到了一個最合乎我心意的人——
那是一個光論外貌,都能和明星相提并論的姑娘。
她很年輕,留著齊耳的短發,唇紅齒白,性格溫柔,眼角還有一顆殷紅的痣。
坦白來說,我大約能察覺出她家境不差,無論是從談吐還是氣質來看,這應該都是一個從小被嬌養長大的女孩。
但她偏偏膚色略黑,雙頰上還有被高原日照燎過的酡紅。
「我叫安若春,」那女孩眼眸亮得像星星,「詹院長,您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