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以為此生,都不會被我哥看到。
「你會覺得惡心嗎?你的妹妹不是個正常人。」
「她對著你冷嘲熱諷的時候,心里想的卻是,怎麼把你扒光。」
「哥,我完蛋了,我好像真的是個下流的變態。」
「怎麼辦,哥哥。」
我飄在傅流川身后,看著那張筆跡微微褪色的信紙。
好像整個人被赤裸裸地扒光。
所有隱秘的心思都無所遁形。
我難堪地闔上眼睛,竟然慶幸他此刻看不到我。ýź
突然間,紙上顏色一深,洇開一團字跡。
我一下子意識到什麼,飄到傅流川身前。
面對面的第一眼,就看到了他發紅的眼眶。
「……哥。」
……
傅流川帶著那條粉鉆項鏈回去的時候,已經是深夜了。
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漠,看不出一點破綻。
江瑤迎上去,撒嬌抱怨:「你去哪兒了,怎麼現在才回來?」
「去給你拿項鏈。」
「禮服我都試完了,都喜歡,所以買了好幾條,你會介意嗎?」
傅流川垂眼看著她,扯了扯唇角:
「你喜歡就好。」
他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幾步,忽然想起什麼。
停步,回頭。
「那條項鏈是英國女王的珍藏,全世界難得一見的孤品,是我以前送給傅柳柳的。」
「你還是叫她來一趟,讓她親自送給你,比較好。」
說這話時,他視線定在江瑤臉上。
帶著幾分不動聲色的探究之意。
江瑤沒有察覺到。
攻略進度的順利推進,讓她完全放松了警惕。
此刻聽到那條項鏈如此珍貴,眼中閃過一絲貪婪。
「沒關系的。」
她迫不及待地開口,「我和柳柳是好朋友啊,她肯定會答應送給我的。」
傅流川不說話了。
他目光又冷又銳,像是刀鋒,一寸寸從江瑤眉眼間掠過。
像是要將她皮肉骨骼層層剖開。
有那麼一瞬間,我幾乎從他深黑如永夜的眼底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淚光。
「……怎麼了?」
傅流川艱難地扯了下唇角:
「所以連我這個哥哥的訂婚宴,她都不會出現,是嗎?」
江瑤點頭。
裝模作樣地說:「流川,你別生氣,我再勸勸她。」
「不用了。」
傅流川面無表情地說,
「她不來,我也總有辦法見到她。」
我突然明白了——
我哥幾次三番,想用他和江瑤的關系進展,逼她讓我現身。
因為他以為我還活著。
他還心存希望,以為我只是被江瑤關起來,或者藏在了什麼地方。
他還不知道。
我已經死了。
14
作為傅氏實際的掌權人。
傅流川的訂婚儀式,盛大到極點。
游輪停在公海上,點點燈火的輝映中,他西裝革履,原本凌厲的眉眼被燈光柔和。
江瑤穿著裙擺綴滿水鉆的魚尾裙,細白的脖頸上戴著一根光華熠熠的鉆石項鏈。
并肩站在他身側。
她春風得意,覺得離攻略成功只有一步之遙。
「今晚之后,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傅流川的未婚妻了。」
「連傅柳柳的成年禮物也給我了,看來他真的很討厭這個妹妹。」
「我突然覺得,如果不殺她,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哥哥愛上我,應該也挺好玩的吧?」
她在心里感慨,
「系統,我真的好幸福。」
像是為了應和她的心聲。
天際炸開朵朵焰火。
大家都說,今晚,傅流川為他喜歡的人放了滿城煙花。
我飄在夜色里,木然地看著這一切。
突然,趙彥快步走過來。
呼吸有點急促,眼中還有幾分殘存的驚惶。
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江瑤,低聲道:
「川哥,公司有點急事。」
傅流川側過頭:「我去處理一下,很快就回來。」
江瑤不覺有異,柔柔道:「好。」
15
海面吞沒夜色,月光如墜輕霧。
無人的欄桿邊,傅流川深吸一口氣:「說吧。」
「我讓人去查了,畢業典禮結束后,江瑤先離開學校,傅柳柳是第二天走的。」
「從交通行程上看,她們沒有交集,但是有件很奇怪的事。」
「七月初,有三天時間,傅柳柳和江瑤的行蹤莫名其妙地一起消失了,怎麼都查不到記錄。」
「……七月初。」
傅流川怔了下,突然想起了什麼,
「那天,我們又吵架了。」
「我不是個好哥哥,總是讓她不開心。」
他說到這里,閉了閉眼,
「你繼續說。」
趙彥臉上露出幾分不忍:「正好我在國外也有些朋友,拿照片去調查,有個國外機場的工作人員說,見過傅柳柳和江瑤一起出現在機場。」
「我順著這條線索一直往下查,查到她們那天一起去了一片無人的海灘……總之,川哥,你看吧。」
他頓了頓,猶豫片刻,遞過來一張帶著折痕的照片。
傅流川的目光落在上面。
仿佛置身北極,一瞬間凝結成冰。
照片上是一望無際的大海,海面一艘破舊的漁船。
甲板的漁網里,套著一具被海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巨大尸體。
原本該是臉的位置,已經辨認不出五官的形狀。
只隱隱約約,能看到耳后一塊帶著鮮紅胎記的皮膚。
那是……
我的尸體。
16
「哥。」
我只是一道靈魂,卻仍有眼淚流出。
視線仍被氤氳,一片模糊。
我輕輕說:
「別哭了,哥。」
「其實我從來都不討厭你,我只是太愛你,愛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。
」
「別覺得我惡心。」
終于、終于說出口了。
我那難以啟齒、沉重又可怖的陰暗愛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