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啵!」
萬百陽用他的校服將我緊緊裹住,又趁機偷親了我一口,在上課鈴聲中樂顛顛一步三回頭:「老婆我走啦,一會兒我來接你下課,躍哥我走了啊!」
直到萬百陽跑過拐角,賀躍才開口:「你很冷?」
賀躍的問話如果不第一時間回答,他就不會再給你回答的機會。
我應激地果斷搖頭,又遲緩地點了下頭。
賀躍伸手拽下我披著的外套,又脫下他的扔給我:「他的臟。」
說罷,賀躍抬腳進了教室。
懷里的衣服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,我在原地愣了愣,旋即垂首抿唇一笑,一腳將萬百陽的衣服踢到角落,跟著也進了教室。
舞了這麼久的「劍」,「沛公」終于坐不住了。
下課后,萬百陽又屁顛屁顛跑來,一眼就瞧見他被扔在地上的衣服,站在教室外有些愣神。
而我適時地走出教室,讓萬百陽瞧見我披著的另一件外套。
萬百陽登時攔住我,皺眉的樣子像極了齜牙低吼的大型犬:「怎麼回事?你身上的衣服是誰的?」
我面露不安之色,咬唇假裝不知如何作答。
「是我的。」
賀躍晃悠悠走來,黑眸微瞇一副沒睡醒的模樣:「有意見?」
萬百陽呆了兩秒,隨即泄出一口怒氣,喜滋滋過去跟賀躍勾肩搭背:「哎躍哥你真是,照顧你弟妹也不用把我校服扔了啊!」
「什麼弟妹?」賀躍挑眉反問:「她還沒有答應你吧?」
「害,這種事你懂的。」萬百陽這傻狗還沒看出異常:「躍哥我跟你說,這次我是認真的,等一畢業我就和辛辛領證結婚!」
「你又去打球了吧。」賀躍甩開他的胳膊,似笑非笑:「一身汗,臭死了。
」
當著我的面被罵,萬百陽雖有些不爽但還是忍了:「躍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?算起來小辛巴失蹤快一個月——那咱倆找點別的樂子?」
最后一句話是萬百陽湊近賀躍耳邊說的,他壓低聲音,不想讓我聽見。
可光是看他們的表情,就沒人比我更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。
賀躍依舊盯著我,忽然勾唇一笑:「好啊。」
賀躍的模樣極具欺騙性,如果是真的女生,只怕會被迷得七葷八素,但在我看來,只有一陣陣小腿肚繃緊的膽寒。
惡魔就算再漂亮,那也是惡魔。
當晚,我特意繞過學校旁的一條小巷,假裝被其中的動靜吸引,然后不出所料地瞧見一樁悲劇。
就見巷子盡頭跪著一個男生,他眼鏡被打碎,衣服上布滿腳印,十幾個男生圍著輪流踹他,嬉笑怒罵著好似在玩什麼很有趣的游戲。
「住手!」
我不禁喊出聲,聲音拔高到幾乎破音。
我看著這一幕,就像站在第三視角看著曾經絕望又無助的自己,渾身血液都逆流。
「老、老婆?!」
萬百陽撥開人群沖出來,他嘴里還叼著一根牙簽,臉上殘忍的笑褪去,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:「老婆你怎麼會在這?」
「你們在做什麼?」我紅了眼,質問的聲音顫得厲害:「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,為什麼要這麼多人欺負他一個?」
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,為什麼要這麼多人欺負我一個?
眾男生面面相覷,萬百陽也急到結巴:「老、老婆你誤會了!我們沒欺負他!我們,我們就和他玩呢!」
萬百陽轉頭瞪道:「對吧?」
一眾人慌忙使勁點頭:「對啊對啊嫂子!我們都是朋友,和他鬧著玩呢!」
其中一人拽起地上的男生:「我們就是和你玩呢,你說是不是啊張雙亮?」
眼鏡被這麼一拽而徹底報廢,張雙亮囁嚅的聲音小到像是蚊子:「是、是……」
萬百陽猛松一口氣,欣喜回頭道:「老婆你看,他自己都承認……老婆?老婆你怎麼哭了?」
玩?
傷害別人的身體,摧毀別人的內心,將別人的尊嚴踐踏到泥地——這叫鬧著玩?
我怨恨地止不住淚,死死盯著萬百陽:「萬百陽,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?」
「老婆……」萬百陽徹底慌了神,手忙腳亂地想過來幫我擦眼淚卻被我用書包砸開,我哭吼道:「你別過來!」
萬百陽木在原地,神色不安又慌亂,像是即將失去什麼重要之物。
也就在這僵持之際,巷口幽幽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——
「老萬,這可不行哦。」
我僵硬回身,就見一身干凈校服的賀躍踩著月光而來,他嘴邊勾著清淺的笑:
「惹女孩子哭,可不是什麼紳士呢。」
5
一場鬧劇因賀躍的到來而戛然收場,我拒絕了賀躍的陪同提議,獨自帶張雙亮去醫院。
張雙亮原本和我一樣是受霸凌對象,自從我奮起反抗過一次后,賀躍就專注折磨我一人,他的日子才好過些。
我幫張雙亮掛號,給他倒水買藥,而張雙亮從開始的局促惶恐,到后來漸漸放松,服藥后困得不行卻還一個勁和我道謝。
我將自己的外套脫給他當被子,心中既酸澀又自豪,覺得自己終于可以像哆啦A夢一樣拯救其他「大雄」了。
然而就聽睡夢中的張雙亮似乎呢喃了句什麼,我湊近去聽,張雙亮卻冷不丁大喊一聲「小辛巴!」
我嚇了一跳,第一時間看向手腕上的手表,自從戴上它,即使洗澡睡覺我也不曾摘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