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每天學校醫院兩邊跑。
好在凌野幾乎寸步不離陪在我身邊。
我們出雙入對,高調在學校和醫院之間行走。
宋云輝處心積慮,幾次趁我落單的時候堵我,都被及時趕到的凌野噴了個狗血淋頭。
這一世,他能言善辯,又處處表現優異,代表學校拿了很多獎項。
校內的大型慶典活動基本上都是他做主持人。
在校領導面前刷足好感。
連校長都引以為榮,經常出去吹噓自己的得意門生。
聽說他們系主任有時候和學校爭取利益的時候都要帶上他一起。
一來鎮場子,遇到扯皮的事對方不敢扯。
二來有他在,校領導總是樂呵呵的,事情好講得多。
所以宋云輝想利用職務之便找他麻煩根本無從下手。
加上他頭腦清醒,嘴炮無敵,讓人又敬又怕。
想挑唆同學與他對立更是不可能。
因為全校只有兩種人,一種是他的崇拜者,不會害他。
還有一種是他的畏懼者,躲都來不及,不敢害他。
但是宋云輝當然不會輕易放棄。
他還要打感情牌,求我放過孫秀瀾呢。
那天,凌野有一場很重要的辯論賽。
我本來準備去現場當觀眾。
沒想到臨時接到醫院通知,說我爸情況惡化。
我只好趕去醫院。
結果看到宋云輝早已等在病房里。
「婉婉,她只是一時糊涂,畢竟你也叫了她十 幾年媽媽,你就放過媽媽這一次,可以嗎?」
語氣像極了小時候無數次在我丟了玩具,摔了跤之后哄我不哭那樣溫柔耐心。
這麼多年,我真心覺得自己是幸運的。
雖然我早早失去了媽媽,但繼母不僅對我和善,還給我帶來一個溫柔疼惜我的好哥哥。
我有多信任他們吶。
信任到不管發生什麼事,我都選擇無條件相信哥哥。
哪怕我愛慘了的凌野雙目猩紅,含著淚咬牙讓我信他。
我也選擇跟著哥哥的思路走。
直到被吃干抹凈,成為囚籠里的獵物。
我才明白,原來披著羊皮的狼比一開始就亮出獠牙的狼更可怕。
也更可恨。
上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,不是為了讓我心慈手軟的。
所有居心不良,圖謀不軌的人,都該受到應有的懲罰。
所有!
10
宋云輝到底妥協了。
他說他放棄為孫秀瀾求情了,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。
而且他也沒臉再在家里住了。
準備收拾東西搬去教職工宿舍。
他問我能否一個人回家一趟,見個面,算是最后的告別。
畢竟做了十幾年兄妹,希望我能最后給他一點情分。
這點情分,我當然要給。
我回到家時,他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。
不多,就一個行李箱。
我微微有些詫異,挑眉問他:「就這麼點?」
他把玩著手上的鑰匙,環顧四周,輕笑:「你知道的,我對生活的要求一向簡單,唯一舍不得就是地下園林,可惜搬不走。」
我們現在住的這套別墅是我上高二那年,爸爸榮升公司高管之后買的。
全家一起搬進來那天。
宋云輝對豪華裝修的別墅反應平平,反倒對空蕩蕩的地下室表現出濃厚的興趣。
他是學建筑藝術的,一直很喜歡蘇式園林。
渴望自己親手搭建一套園林別墅。
他說即便是在地下室也沒有關系,只要足夠大,花草樹木可以用塑料仿真植物代替。
我爸見他難得那麼有興致,索性就把地下室的鑰匙交給他。
承諾以后那里就作為他的私人空間,任他支配。
當時,他開心壞了。
自此以后,就像松鼠攢橡果一樣,隔三差五往下搬東西。
而且全都親力親為,不要任何人幫忙。
也謝絕任何人參觀。
其實,爸爸跟我說過,他要那個地下室一半是因為興趣,一半是因為想要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空間。
畢竟來我家之前,他確實過得不太好,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。
爸爸教我應該尊重哥哥內心的缺憾。
所以,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。
我從未擅自接近過地下室的大門。
11
這會兒,我靜靜看著他,幽幽嘆息:「那真是可惜。」
「去看看吧,以后就歸你了。」他朝我晃晃手上的鑰匙,笑意不達眼底,「就當哥哥最后送你的禮物。」
我點點頭,握緊手上的手機,隨他去了地下園林。
不得不說,宋云輝在建筑藝術上的確算是個天才。
穿過門洞,看見那一片曠景 的第一眼,我承認我是震撼的。
亭臺樓閣,小橋流水,翠竹掩映,綠樹成蔭。
雖然草皮綠植都是塑料的,但也足以以假亂真。
這片地下園林的盡頭是一排外觀裝飾古樸的房屋
宋云輝笑著邀請我進去看看。
卻在我進去之后,將我堵在方寸之間,輕聲喟嘆:「你知道,這是我費盡心血準備送給你的家。」
「我們就在這里度過余生,你說好嗎?」
好個鬼!
直接被惡心到。
我強忍著給幾欲作嘔的感覺,拼命掙扎。
宋云輝哪里肯放,一邊死死壓制著我,一邊勸我別費勁了。
爸爸在醫院快斷氣了,家里的保姆已經被他辭退。
沒人救得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