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養母掛斷電話后，秦時待了一會，忽地跑到廁所干嘔起來。

人在極度悲傷時，才會嘔吐。

他的眼眶充血泛紅，曾經高傲的臉上全是淚水。

等情緒平緩后，秦時開車來到了趙曼的小區。

他敲響了趙曼的門。

趙曼見到秦時欣喜若狂，「秦總，你怎麼來了？」

秦時推開她，徑直走進房間。他找遍了整個房間的角落，都沒有看見樂樂的身影。

趙曼軟若無骨地貼在秦時身上，咬著他的耳朵撒嬌，「今天你來，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？」

秦時問她：「貓呢？」

「我上個月倒垃圾忘了關門，它跑出去了。」說著，趙曼低垂眉眼，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，「秦總，我還想再要一只……」

話沒說完，秦時出聲問：「張悅是不是來找你要過貓？」

趙曼愣了一下。

「張悅是你家那位保姆的名字嗎？」

秦時剛想說她是他的老婆，卻想起來他對公司所有人都宣稱張悅是他的保姆。

他從沒承認過張悅的身份。

「她說要拿幾萬塊買我的貓，我沒同意。」趙曼不屑地說，「她就是一個保姆，有什麼資格搶貓？」

話落，秦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，反手給了她一耳光，大聲吼道：「就憑她是我老婆！」

趙曼很快反應過來，她瘋了一樣地抓撓著秦時。

「你憑什麼打我？對外說她是保姆的人是你，送貓的人也是你，徹頭徹尾傷害她的人只有你！」

聽到她的話，秦時愣住了。

是啊。

從頭到尾傷害秦時的人，只有他啊！

秦時苦笑了一聲。

「你說的對，我就是個罪人，是我害死了她！」

張悅給所有人都留了東西，唯獨沒有給他留點什麼。

就連她唯一牽掛的那只貓，如今也下落不明……

秦時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趙曼的家，他給之前聯系他的律師打了電話。

「我想問一下，張悅的骨灰現在在哪？」

他字字斟酌小心，就像當初我結婚時和他說話一樣。

「骨灰現在由我在保管，等她的父母到了之后，會交給他們進行海葬……」

海葬……

秦時無聲地重復了一遍這兩個詞。

「謝謝。」

掛斷電話，他坐進了駕駛座。

秦時小聲地念叨著，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？就因為一只貓，你就把藥停了……」

「你走了，有沒有想過我怎麼辦？」

「張悅，你真的好狠，好自私……」

他在車里一直坐到第二天天亮。

養父母從機場趕到了律師那邊，接過了我的骨灰。秦時也一臉疲憊地趕到了現場。

他想和我的養父母一起走上游艇，但律師攔住了他。

「不好意思，張小姐明確說過她不想再看見你。」

秦時還想說什麼，律師又開口。

「逝者為大，請秦先生尊重死者。」

我的骨灰被養母撒進大海里，她一邊撒一邊哭著向我道歉，養父站在一旁抹著眼淚。

我不明白,  為什麼我死了之后，大家才開始愛我。

海葬結束后，秦時又花了很多錢給我立了座碑，他想寫點東西刻在我的碑上,  但又遲遲下不了筆。
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,  我們從親密無間變得陌生無比。

他放棄了為我題寫句子。

我死后,  秦時在公司為我正名,  坦誠了我是他的妻子。

可這又有什麼用呢？

趙曼知道后，賊心不死，還想勾引他，結果秦時油鹽不進，找了個借口把她開除了。

再后來,  秦時找了個鐘點工幫忙整理家務，翻出了我那份忘記帶走的 B 超。

看見 B 超照時,  一直緊繃著的秦時崩潰了。

他不顧旁人地大哭起來,  不斷地說著「對不起」，直到嗓子沙啞再也發不出丁點聲音。

秦時很聰明。

他只需要稍微想一想，就能猜到曾經我的想法。

「明明只有一次，為什麼會懷上……」秦時蜷縮在地上，手里緊緊拿著那張 B 超照,  「你這麼怕疼,  為什麼不和我說啊……」

原來他還記得過去的事啊。

曾經的我比誰都怕疼，每次抽血都會哭很久的人，在那個手術臺上卻一聲都沒叫出來……

希望那個孩子下輩子投胎時能擦亮眼睛,  別再找到像我這麼個不稱職的媽媽了。

秦時活成了當初我的樣子。

他的精神越來越不穩定，公司經營走向下坡路。

最終,  公司倒閉了，秦時得了失心瘋。

「悅悅，我好想你……」

他進精神病院前,  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我笑了笑，轉身進了輪回的路。

-完-

小奶蓋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