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對，你就是比不上樂樂。」

那只貓是我生命的全部，但秦時你……已經不再是了。

秦時看了合同后，在上面簽了字。

「張悅，離開我你會后悔的。」不知何時秦時的眼眶紅了，像是有淚水，又像是憤怒，「你瘸了一條腿，還是個二手貨，真不知道哪個男人會要你。」

我從容地收下了合同。

「謝謝秦總成全。」

我拿出行李箱，收拾完我所有的東西。

準備離開時，秦時坐在沙發上，平靜地說：「如果不是你妹妹，我不會和你開始，也不會和你結婚。」

我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。

這個占據我六年青春的少年，終究還是與我分道揚鑣了。

「如果可以選擇，我也不希望被救的人是我。」

走出小區，我住進了提前預訂的酒店，從兜里拿出的妹妹的手機。

那次地震只是震碎了它的屏幕，但沒有損壞它的儲存卡。

修好之后，我一直沒敢打開它。

現在，我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，我重新鼓起勇氣打開了手機。

一聲好聽的開機鈴聲響起，屏保是我和妹妹在學校的合照。

手機密碼是張欣的生日。

我查找了應用記錄，發現她最后一個使用的程序是備忘錄。

點開備忘錄，我看見了張欣留的一段話。

「姐姐，原諒我偷偷把手機放在你的床頭。我和秦哥哥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，我怕你起不來，專門給你定了一個早上七點的鬧鐘……」

「你千萬不要生爸爸媽媽的氣，我已經說服他們了。」

「姐姐，你一定要和秦哥哥幸福啊！」

我在妹妹更早的備忘錄里翻到了求婚儀式的流程，淚水止不住地滾落。

這一刻，我心痛得難以呼吸，無數悲傷淹沒了理智。

「妹妹……」

她的微信記錄還保留在地震的那天晚上。

秦時給她發消息，「明天早上求婚成不成，就看你了！」

妹妹發了個「ok」的表情。

「姐夫，你和我姐結婚后，一定不準嫌棄她，一定要養著她……」

「一定一定！」

「男人的嘴騙人的鬼，你發誓！」

秦時信誓旦旦地秒回，「我發誓，我這輩子只愛張悅一個人，不管生老病死，絕對不離不棄。」

「你要是做不到，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！」

聊天記錄戛然而止。

天亮后，我去了妹妹的墳墓，給她清理了墓碑，送上了她最喜歡的梔子花。

我坐在她的墓碑前，像小時候說悄悄話那樣，額頭輕輕抵著她。

「欣欣，姐姐真沒用，沒能活成幸福的樣子……」

10

后來，我列了一個旅行清單，帶著妹妹的遺像走過她想去的所有地方。

我的身體越來越差。

來到洱海時，我清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。

我立了遺囑。

把遺產一部分還給養父母，另一部分捐給福利院。

做完這些，律師忽然問：「不給你的前夫留點什麼？」

我坐在窗邊，看見太陽從天邊升起，心里忽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。

我想了很久，才開口。

「讓他記得……把樂樂照顧好。」

說完，在陽光中，我緩緩閉上了眼，手里的遺像倒在了懷中。

11 番外

我死后，我的靈魂飄蕩。

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，目睹著我的后事。yƵ

律師完成了我的安排。

秦時最開始對律師說的話嗤之以鼻，「張悅為了騙我復婚，已經用上這麼低劣的手段了嗎？」

律師皺緊眉頭，取出了死亡鑒定書。

「秦先生，死者為大，請你尊重死者的意愿。」

秦時拿起死亡鑒定書看了一會，突然發瘋似的把它撕得粉碎。

「不可能！張悅這麼貪生怕死的人，怎麼可能會死！」

律師冷著臉說：「報告上面寫得很清楚，張小姐的死因是心臟病惡化心衰而死。」

「心衰按時吃藥不可能有事……」他失神地喃喃說，「她為了活下去連自己妹妹都可以算計。」

「不知道什麼原因，張小姐一直沒有吃藥。」

律師說完，秦時沉默了很久才說話。

「不可能，張悅一定沒有死，你一定是他找來的演員……」

律師忍無可忍地掏出了他的專業執照，「秦先生，我說的是真是假，你查一下就知道了，何必在這里自欺欺人？」

秦時抿緊了唇。

律師準備走時，他又叫住了對方。

「張悅她……還給我留下什麼東西沒有？」

律師瞥了秦時一眼，很堅定地說：「除了照顧好她的貓，別的什麼都沒留了。」

說完，律師走了。

秦時癱倒在客廳的沙發上，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很久。直到我的養母給他打了電話，他的眼里才有了點光。

「秦時，你把我的女兒怎麼了？她的病一直都很穩定，為什麼會突然嚴重起來？」

秦時低著頭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，沙啞著嗓子說：「是我沒照顧好她，是我害死了悅悅……」

養母在電話那頭說了很多。

「我們是恨她害了欣欣，但她也是我們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。」

「我這幾年想明白了，欣欣的死我們都有責任，并不是她一個人的錯。如果當初她爸不給她機票錢，她也不會去張家界。」

「我一直想和她道歉，但我拉不下這張臉。

我想著等你們養個孩子，我再過來給她帶帶……」

秦時紅著眼打斷了養母的話。

「媽，都是我的錯。」

「明天我和你爸就回國了，我們會送悅悅最后一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