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看來,衛玨是我的劫。
既然如此,便渡了他。
等衛玨醒來,我問他:
「救命之恩以身相報,和救命之恩來日當報,你選哪一個?」
「臣以為,駙馬都尉的官職對臣來說剛剛好。」
他笑的溫煦,我春心萌動。
這劫似乎并不是那麼難過。
但我錯了。
劫終究是劫。
并不會因為披了一層漂亮的糖衣就能讓人忽視它的苦澀。
我與他成婚三載。
婆媳,姑嫂,青梅,舊友重重矛盾,將那為數不多的情誼消耗殆盡。
昨日,他說要出城散心。
我叮囑他雨天路滑,小心為宜。
他應了一聲,迫不及待的出了公主府。
原來出城散心是真的,只不過,是攜美同游。
若非老天開眼,我尚不知自己已戴了一頂綠帽。
大概是我沉吟的時間太久。
寧笙見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衛玨攥著陸清霜的手上,他鏗鏘跪下解釋道:「駙馬握得太緊,屬下無法分開,或許太醫有辦法。」
太醫意欲上前。
我抬抬手。
「不用了,如此甚好。」
我命人將兩人抬進屋里,只留下了長風觀的無上道人。
「大師,開始吧,將他的魂給本宮抽出來,本宮要讓他親眼看看,他眼中真實的世間,究竟是怎樣的。」
03
玉佩中靈光一閃,衛玨的幽魂被鎖了進去。
他的肉身瞬間失去活力,變成了一個活死人。
無上道人說,等緣分散盡時,衛玨自然會從玉佩里出來,至于是什麼時候,只能看天意。
很好!
既然是天意,那就很公平。
玉佩里,衛玨的魂清醒了過來,他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,茫然的環顧著四周,很努力的想要回到肉身。
可惜,他與肉身之間仿佛隔著一層屏障,無論如何都進不去。
我仿佛沒有看見,從容淡定的指揮太醫救治兩人。
宮女端來茶點。
我慢條斯理的喝茶,仿佛事不關己。
衛玨的魂沖了過來。
「嬴令月,你有沒有心,我死了!你不傷心嗎?」
聲音好大。
但我假裝聽不見。
看他氣急敗壞,又無能為力,莫名有點爽快。
他嘶吼了一陣子,終于意識到我聽不到他說話,便陰冷的瞪我一眼,頹然的站在太醫身邊,聽著太醫診治。
他的目光焦急憐惜的盯著陸清霜。
很快,陸清霜醒了過來。
她茫然的環視四周,等搞清楚狀況時,忍不住發出一聲悲啼。
「公主殿下,求您一定要救救駙馬爺,臣女求您了。」Ɣz
她咚咚的磕頭,仿佛不知道疼。
這種苦肉計,我見多了。
但衛玨顯然很吃這一套,他紅了眼睛,仿佛是我要如此折辱陸清霜。
「嬴令月,這就是我選清霜的理由,她永遠都會無條件的站在我這邊,可你卻只會高高在上的施舍給我恩德。」
原來如此。
他想要一朵柔弱無依攀援為生的兔絲花,可天子之女是高傲倔強不畏風寒的紫杉,絕不會為攀附旁人而折腰。
我冷漠道:「太醫院十幾位太醫正在全力救治,你還有何不滿?」
陸清霜愣了一下,紅了眼睛。
「臣女沒有,臣女只是……」
「你只是想讓人覺得你情深義重,讓旁人覺得本宮是虛情假意,陸姑娘,若本宮真的虛情假意,你還能醒過來嗎?」
「臣女絕無此意。」
「那你哭什麼?跪什麼?」
陸清霜紅了臉蛋,低下頭去訥訥不能言。
衛玨忍不住了。
「嬴令月,你何必咄咄逼人,清霜她明明就只是擔心我。」
我「……」
罷了,就當三年情誼喂了狗吧。
恰在此時,御醫稟告道:「啟稟殿下,微臣需將陸姑娘與駙馬爺分開,但駙馬爺抓得太緊,手指已經僵硬,微臣無法將他們分開,這……」
「砍手吧。」
「啊?」御醫微愕。
我看向陸清霜,平靜道:「陸姑娘,砍你的胳膊,還是衛玨的胳膊,你選吧!」
陸清霜面色慘白,「殿下,此非玩笑,怎能隨意砍人胳膊?」
衛玨面色鐵青,「你如此惡毒?我當初真是瞎了眼。」
我點點頭,吩咐太醫。
「衛玨愿意為了陸姑娘舍命,陸姑娘不愿為他舍掉一只胳膊,既然如此,你們盡力即可,能救回來是他的命,救不回來是他的命到了。」
「是,微臣遵命。」
很快,太醫聚集起來商討方案。
為衛玨止血裹傷,服用湯藥之后,便只能等衛玨自然醒來。
太醫退下時,陸清霜慌了。
她舉了舉自己被衛玨依舊緊緊抓住的手腕,焦急的問,「那我怎麼辦?」
我唇角勾起嘲諷弧度,淡淡道:「來人,送陸小姐回去,她既然不信宮中御醫,便自己想法子讓衛玨松開手。」
侍衛涌入,立刻抬著陸清霜和衛玨離開。
陸清霜坐在擔架上,徹底慌了。
「殿下,臣女不能這樣回去,臣女這樣回去還怎麼做人,求殿下開恩。」
我笑了。
要的便是如此。
既然干出來與有婦之夫勾肩搭背之事,就別怪本宮替你昭告天下!
04
侍衛大張旗鼓的將人抬回陸府。
宮女回稟說,陸清霜是一路掩面哭著回去的。
路上眾人圍觀,紛紛欣賞這奇景,順便打問到底發生了何事。
大宮女道:「奴婢沒有遮掩,如實奉告。」
我點點頭,很滿意。
是要如此。
既然敢做,就要敢認。
正當此時,衛玨一陣風一般的沖了進來。
他憤怒的瞪著我,目光如欲噬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