詭異而神秘的黑霧中,緩緩走出一個男人:
高大、銀瞳。
那個,曾差點被我褻瀆的——邪神。
下面的人群開始發生暴亂,各種驚恐的尖叫和謾罵聲彌漫著。
那些之前吵著要燒死我的人們,都在一股威壓下,被壓得跪伏在地上,瑟瑟發抖。
只是片刻后,各種雜亂的聲音皆戛然而止。
只因邪神隨手一揮,火刑臺上下的空間,似乎被生生割裂成了兩個世界。
我已經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了,失去了刑架的支撐,我驟然往地上倒去。
沒有想象中的痛,因為我突然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:「怎麼每次見你,都是如此狼狽?」
一雙蒼白而修長的手接住了我,將我攔腰抱起。
如果是平時,我可能會感到害怕。
可是火刑臺上,此刻,我感到無比心安。
「人類,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?」抱著我的那雙手,似乎有輕微的顫抖。
陷入昏迷前,這是我最后聽到的一句話,我已經沒有頭腦思考他指的是哪一句。
我只是對著頭上那張俊美冰冷的臉,微微扯出了一個傻笑。
「別笑,丑死了。」
我徹底陷入昏迷。
23.
等我轉醒來時,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而空曠的房間內。
與其說是房間,更像是個宮殿。
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,卻一時想不起為什麼。
我剛想起身,渾身又痛又難受。Ƴƶ
在一陣猛烈的咳嗽后,我咳出了很多血。
我意識到,我可能時間不多了。
突然出現的邪神,居高臨下地盯著我。
我張了張口,嗓子沙啞得難受,沒說出話來,只能睜眼盯著他。
這時,高傲的邪神突然彎身,湊到我眼前,同我大眼對小眼。
祂說:「與吾結契……這次——是吾甘愿。」拯救你,與你共享吾孤寂而永恒的生命。
我震驚地望著他,不是讓我獻祭靈魂向祂許愿,而是與祂結契。
與邪神結契?難道是我之前看到古籍記載的那種?
邪神似是看懂了我的表情,頗為惱怒地瞪了我一眼:「不是主仆契!是同生契。」
同生契,一聽名字,我大概能理解是到什麼。
「與吾結同生契,然后在吾的……你的身體會慢慢恢復到好起來。」
中間祂跳過的部分,我也沒有再問。
經歷過一場真正的生死,才明白既然死亦無畏,而生又何懼。
光明與黑暗,都不再重要。
如果感到冷的時候,兩個冰冷的人,靠在一起,會暖和嗎?
我沒有猶豫,點了點頭。
邪神將滴著血的手指湊到我唇邊,喂我服下他的血。
耳邊傳來低語,復雜晦澀。
俊美的神祇吟誦著古老的咒語,隨后黑霧將我們倆包圍。
邪神附在我耳側,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:「人類,記住,吾名阿撒茲勒。」
我突然感覺到心口處一燙,是烙印嗎?
24.
待黑霧消失后,邪神阿撒茲勒深深地看著少女,突然露出一個略惡劣的笑容:「從今往后,你再也無法離開我了。」
祂沒有告訴她,同生契,需要付出的代價,是邪神一半的生命。
祂不在乎,因為祂本就擁有永恒的生命,就算劃去一半,也足夠悠遠。
而祂現在,終于擁有了一個干凈的,獨屬于祂的靈魂。
祂不會再無聊了。
與邪神結契,以后死亡將不再是她的終結。哪怕是靈魂,祂都能讓她回到他身邊。
無論她在哪里,祂都能找到她。
邪神怎麼會做虧本的買賣。
以前祂渴望這個人類干凈的靈魂,作為食物,吃起來一定很香。
可后來,祂不再滿足于她的靈魂。
祂渴望著她的身,心,靈魂。
她是被這個愚蠢的世界所拋棄的孩子。
祂等了這麼久,終于等到她對她曾身處的世界徹底死心。
現在,她只有祂了。
也許她,就是為祂而生的,乖孩子。
她將會在黑暗中,與祂一同沉淪,共享永恒的黑暗與極樂。
25.
被邪神帶回城堡的第七天,我終于恢復了些,能起身活動了。
這次我注意到,房間里的整個地面,都鋪滿了看上去極為珍貴的地毯。
之前剛來的時候有嗎?我有點記不起了。
我赤腳踏在純白的地毯上,腳下是毛茸茸的觸感,舒服極了。
我愉快地在上面踩著轉了圈。
突然背后伸出一雙手,將我攬入懷中。
我轉身,望向邪神。
我鼻尖觸碰到了祂的胸口,無意識地倚靠著祂,這時,我聞到了祂身上的薔薇花香。
電光石火間,我突然想起了在哪里見過這個房間——我曾經的那個夢!
我臉上逐漸泛起紅暈。
要命!
只是此時,這個房間里并沒有那面巨大的鏡子。
阿撒茲勒剛從外面回來。
我微微踮腳,將祂肩上的一瓣薔薇花拂下。
高大的邪神,突然將我向上摟了下,迫使我揚著頭。
下一刻,一個冰涼的吻,落在了我的唇上,略微粗暴:「爾爾,取悅我。」
這是祂第一次叫我的名字,我有些迷茫地貼著祂。
阿撒茲勒抱起我,將我還算溫柔地放在了地毯上。
隨后,不知是想到了什麼,邪神隨手一揮,一面大鏡子出現,就立在我旁邊不遠處。
與我夢中那面大鏡子重合……
我被阿撒茲勒緩緩放在了地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