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娘正在細心為我掃著身上的土,本來還想與我爹再理論,哪知道那個外室女突然間走到她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:
「夫人,您也是位女子,應知身為外室有何難處。如今我已再次有孕,若……若是在外面出生,只怕別人都會笑話于他。夫人,求你行行好吧。」
說完,她砰砰地在地上磕起頭來。
我娘身子一晃,她看了一眼我,然后心中了然。
她已不似剛剛的生氣,而是裝作悲傷的退了幾步,并不理會那跪著的外室女,而是指著我爹:「我知道了,這般你們確實著急。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,但是母親剛走。我心中悲傷,自嫁入你們家我與婆母從沒紅過臉。便是為了她的安寧,也求求你們做個孝子,等去了孝服再辦紅事如何?」
我爹一聽尷尬地摸了下鼻子,他看了看族中的幾位長老,平時想讓他們聚在一處有些難,所以才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兒子認祖歸宗。
但現在被我娘一說,他立時就變成了大家眼中的不孝子。
自古以孝為天,他這般做以后便在朝上也很難被器重了。
「這……這位族叔,你們的想法是……」
自己做不得主,便將事兒推給了族中之人。
好在,他們也是懂得臉面的,只說是這大孝中確實不好辦紅事兒,只能再等一段時間。
到時候只要我爹去叫人,他們也會馬上前來。
演了這一出好戲,大家也都沒有辦法再待下去了。
外人出門,我爹就虎著臉說:「白鳳,今日你讓我在朝中同僚之中丟盡顏面,以后便在自己院子住著,半個月別再出來了。
再給南兒與他娘準備一個院子住下,一應的東西及月銀都照著你的待遇來。聽到了嗎,否則我便休你出去。」
4
我娘一改剛剛的作風,上去就給了我爹一耳光。
他反手打回,可是我娘也是出身將門,幾個回合也沒制住。
「趙虎,你今日你讓我在各位夫人面前丟盡顏面,還想帶著她住進府中?門都沒有。趕緊讓這個女人滾出去,有多遠滾多遠。如若你敢再鬧下去,我便去告到圣上面前。我雖已無娘家依仗,但若論起來我家三代忠良,他老人家也會為我做主的。」
我娘學著我爹那惡心人的樣子,將他的話堵得死死的。
我爹氣得雙眼通紅,憑武力又一時贏不過,只能威脅我們:「無恥婦人,一點家教也無。早晚,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。」
說完,帶著那對母子走了。
而那個南兒在走前還狠狠看了我們一眼,誰能想到這個小孩子,在幾年后會找人虐殺了我。
我渾身一抖,但還是努力地瞪了回去。
已經重生死了一回,那還有什麼可怕的。
我娘見他們走了松了口氣,將我拉回屋里問了一下前世我們是怎麼死的。
我并沒有隱瞞地全說了。
前世,我娘和離后帶我離開將軍府。
因為是她主動提出和離,所以嫁妝并沒有完全帶出去。
我年紀小,她不想奔波回娘家,只能京中暫居。
后來我爹死了,那對母子小的被封了爵位,老的則被封了誥命。
她們羽翼漸豐,竟開始迫害起我們母女。
我十歲時,母親因為了救被他們綁架的我被推下懸崖。
不到一年,我就被他們賣進花樓。我逃走時,被那個叫趙南抓住,又打又罵折磨了我一個月才死。
當時,我剛滿十一歲。
聽到這些,我娘雙眼通紅:「苦了我兒了 。」
「娘,我不苦,我重生就是想讓他們受苦的。」
「好,娘知道了。」
我們商量好便相互抱著睡著了。
三日后爹又進府來與我娘商量,可我娘還是拒絕了。
那對母子天天來將軍府哭鬧,可是我和我娘就是避而不見。
可沒有想到,有一天,我在睡夢中竟然被人抱起來捂住了嘴。
掙扎的時候,我被扔給一個婆子抱去了廂房。
走時我看到,我爹那張扭曲的,充滿恨意的臉。
而他的身邊,還跟著一個乞丐似的男人。
一瞬間似乎就明白了,他想毀了我娘。
5
前世我想,我爹或許對我們還是有些情義的,全是那對母子的錯。
現在一看,我真的是大錯特錯。
身邊的嬤嬤明明也看到了,卻仍然將我硬抱進房間。
很好,逼我是吧?
我發狠似的將獨臺打翻,沒有一會兒房間的燃燒了起來。
站在火里我竟然笑了,轉眼間外面已經有人發現著火了。
他們大叫著走水,一時間小小的院落亂成一團。
有好心家仆拉開了我的房門。
將燈扔在地上,在他們救火的時候跑到了我娘的房間外面。
我爹這時候也從里面走出來,接著是我娘。
她發髻凌亂,嘴角帶傷,但是手上握著金簪,上面沾著血。
我一下子撲到了她的懷里,什麼也沒說,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爹。
他似乎慌亂了一下,然后怒瞪我一眼:「把小姐抱走,來人,夫人她紅杏出墻,在房間中偷人被我捉住,馬上報官將她送去衙門。
」
真的是無恥到了一定的境界。
只是,并沒有人動作。